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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有些緊張了。

他曾在書上看到，人的恐懼來源於未知。

寇冬如今覺得，這句話說的真是句大實話。由於看不到，這些刺似乎又被放大了千倍萬倍，教他的每一個孔都輕微戰慄，比平常更加，等待著即將襲來的、鋪面而來的恐懼。

水聲持續了許久，隨即，他又再次被人托起。

出乎意料，這一次，他的腳尖完全碰觸到了溫熱的水。

他悚然一驚，不由得發出一聲含糊的驚呼。

是水！

官的刺徹底變得奇異。還不及他反應，腳面已經徹底沉沒，緊跟著的是小腿、大腿，一路到與膛——溫熱的水覆上來，周身的衣服都被浸透了，溼淋淋一片，由於材質極輕，襯衫並未向下墜，反而在這水中飄起來，只偶爾觸碰著他的皮膚。

它們飄來蕩去，如同半透明的翅膀。

伯爵託著懷中的青年，他猶且帶著那遮擋著半張臉的面具，面具後碧青的眼睛並未眨過，只以一種難以言喻的專注凝視著面前的生靈，輕柔地將人放至水裡。

全身都浸泡進了水中，只出青年的頭顱。尾端的髮絲沾了水，溼淋淋地貼在白皙的肩頭。

伯爵坐在了池邊，居高臨下地望著。

池水裡的青年微微仰起頭，出一截下巴與脖頸相連的弧度，似乎是有些不安，立刻又向一邊偏過頭去。

他看著有一種毫不掩飾的脆弱，好像是名貴的、心燒製的瓷器，只要伯爵稍稍用些力，便能將他掐碎了。

伯爵欣賞這種美。

他緩慢地摩挲著東方貴族的脖頸，低聲道:“不要怕。”青年沒有回答，只是被紅布覆住的眼睫飛快顫動了下。

伯爵的角似乎劃過了稍縱即逝的笑。

“不要怕，我的孩子，——我帶你去地獄。”他驟然將頭低了下來，毫無前兆地、猝不及防地，猛然將兩顆尖牙刺入了寇冬的脖頸。

那一瞬間的覺像是通了電，從頭到腳都被這電的以眼可見的幅度顫抖起來，他清晰地覺到血離體，順著那一處酥麻又疼痛的傷口上湧，被伯爵冰冷的舌全部入了嘴裡——這與被葉言之血時的覺完全不同，他不僅無法放鬆，甚至因為這樣過分的刺而生出了害怕，希望儘快停下。

他有一種奇怪的覺，伯爵像是要出他體內所有的血。

他在這水池之中奮力掙扎起來，雙腿濺出的水花極高，兜頭撲到了他自己的臉上。

他懷疑自己是真的要死在這裡，死因是失血過多。……停！寇冬的反抗更加烈，被縛住的手腳與頭都奮力擺動，如同一尾撲騰尾巴的魚。

伯爵可不是什麼善茬，他是一個純粹的、毫不遮掩的變態——寇冬對他沒有半分半毫的信任，更不想冒這個風險。

若是平常的npc，他還能寄希望於對方的好度，期望對方能看在好度的面子上，不捨得對他下這種死手。

但伯爵與尋常的npc不同，血族的本便是殘暴掠奪。這就相當於要求一隻野狼不要咬死獵物，要給獵物留一口氣，不要吃入腹，——這怎麼可能？

況且伯爵看起來就很像那種“我愛你就要跟你一起去死”的風格……

寇冬越是想，便越是心驚。

他還不想如此狼狽地死在這兒。

可偏偏，這個血的過程漫長極了。男人輕而易舉瓦解了他的反抗，絲毫不費力氣；興許在血族眼裡，尋常人類這樣的反抗，無異於是一隻雪白的羔羊試著反咬自己。

沒什麼作用，只能讓這群嗜血的野獸覺得荒唐。

伯爵將他的手腳錮的更緊，冰涼的手緊扣著他的，不容拒絕地將自己尖銳的牙齒刺的更深。血源源不斷被奪走，寇冬逐漸覺自己的頭腦空白下來。

力氣彷彿跟隨著血一同被走了。他懷疑自己是因為失血過多，但思考如今對他而言，好像也成了一種難事。心臟跳動的有些沉悶，一下接著一下，像是十分勉強、岌岌可危；寇冬聽著它斷斷續續的敲擊聲，只能茫然地微微睜著眼，受著自己的生機逝。

他會死在這兒了。

這個想法比之前更加清晰，也更加鮮明。寇冬內心並不想接受這樣的結局，可到了如今，卻也毫無辦法。……他會死在這兒了。他的意識像是也一頭扎入了水底，每一下清醒都變得異常費力；恍惚之間，他卻覺得這種覺異常悉。

倒像是曾經體會過無數次。

從未見過的陌生光景忽然在這一瞬間湧入了他的腦中。他飄飄渺渺躲在極大的桶旁，前面有腳步聲一下下傳來，還有種尖銳的利器劃過地面時發出的聒噪聲響，那程度，絲毫不亞於老師的粉筆在黑板上刺拉拉地劃過。

他輕輕抖動了下，從邊緣處小心地探出腦袋，朝外看去——一柄鐮刀。

黑的、半人高的鐮刀，邊緣閃著雪亮的寒光。它在地上沉悶地被向前拖行，而握著他的那個人……

寇冬看不清臉，只能隱約覺察對方穿了件寬大的、飄蕩的黑袍。他的心砰砰直跳，前所未有的恐慌一股腦全泛上來，讓他不住便要發出聲音。

就在這時，一隻尚且還有些稚的手伸了過來，將他的話堵了回去。

“噓，噓，”那人輕輕捂著他的嘴，低低地同他說話，“噓，不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