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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是大忌!”

第十

“我有天譴,我天譴還沒全消!我該入輪迴繼續還債,我還要還幾世的債,你不能……你不能把我絞殺在這裡。這是大忌,是有違天道的!你——”他覺得面前這個冷眼寡語的人已經瘋了,而他不知道怎麼阻止。肆的狂風已經成了渦籠,渦籠裡只有他和聞時。

除了聞時,他看不到任何人。

風渦外人聲隱約而嘈雜,似乎有很多人不斷想靠近他們,卻沒人能靠近他們。

張岱嶽幾乎開始口不擇言了:“你看看我,看看我身上的天譴。逆天改命觸碰大忌就是這個下場,你最該知道的!屠靈只會比改命還要兇,你會比當初的我還要痛苦、還要慘烈,你會承受十倍百倍的反噬,你——”他到最後嗓音淒厲得堪比尖叫。

聞時終於在尖叫聲中看過來。

他皮膚雪白,襯得眼底的血鮮紅,表情卻是無動於衷。他繞下第十一傀線,終於開口回了一句:“那又怎麼樣。”反噬好了,痛苦又怎麼樣?隨便什麼都無所謂。

這一瞬間他所有的官和理智都是空茫一片,上碰不到頂,下踩不到底。

他又覺到了當初在封印大陣裡的那種歇斯底里,只是這次面上是冷的。

可能更瘋了吧。

傷敵一千自損三千都無所謂,大不了就是天譴……

大不了就是背一次天譴。

塵不到都背過,他有什麼不行?

狂風驟然掀到了最頂,跟傀師的情緒合而為一。那點隱約的人聲被徹底蓋住,所有一切都被屏蔽在外,就連風渦裡張家老祖宗聲嘶力竭的叫喊都像是默劇。

他鐵了心。

就在最後一傀線也落出去,大忌將成的那一剎,終於有一隻手破風而入,勾住那道傀線將它收回來,然後包住了聞時的手指。

那隻手很涼,涼到幾乎沒有活人的體溫,像長而瘦削的枯樹枝椏……

被包握住的那一瞬,聞時空茫的情緒終於踩到了地。

“聞時。”謝問的嗓音極低也極溫和,是從沒有過的語氣。他自身後而來,落在聞時耳邊,一遍一遍像一種安撫,“聞時……”

“不是這麼報的,聽話。”聽到他聲音的時候,聞時緊緊抿著沒有血,強壓在薄冰之下的所有情緒都漫了上來,再也收不住。

像極了年少時候在大籠裡受了傷,上山回家的瞬間。

他眼睛依然很紅,盯著虛空中的某個點,帶著幾分固執說:“大忌就大忌,我不在乎。”

“還有我呢,我在乎。”終於破開風牆的謝問明明站在他身後,卻好像知道他會是什麼表情什麼反應一樣,伸出另一隻手蓋住了他發酸的眼睛。

他在黑暗中依然睜著眼,過了很久才慢慢合上。

謝問覺手掌心沾染了一絲溫熱意,他看見聞時頸間的喉結滑動了一下,聽見對方啞聲說:“……天道不公平。”那一瞬間,他心疼得一塌糊塗。

他知道聞時其實清楚種種法則,明白世間曲折福禍並不是這樣直白相較的,或早或遲,但該有的其實並不會少。說這樣的話並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憋了太久的一種發洩而已。

就是因為知道是發洩,才更心疼。

又過了很久,連謝問都難破的狂肆風牆才慢慢緩和下來,周遭的人聲終於透進來,模糊嘈雜。

張家老祖宗以為自己得了一線轉機,抓住這個間隙一邊掙著身上已纏的傀線,一邊強調道:“沒人能絞殺靈相,誰都不行。連天道都沒有抹煞我進輪迴的路,何況是人……沒人可以,誰都不——”他正搖著頭,顛來倒去地重複著,就聽見謝問忽然開口道:“有這麼一個說法,說人死的時候,請上十八僧侶夜誦唸,只要心真意誠,就能給將行的人留點祝福的印記。”印記可深可淺,淺者多一兩個福報,深者可保一世平安長壽。

當然,不僅止於此。

“印記不一定是善的,誦唸的人也不一定要是僧侶。”謝問淡聲說著,看向張岱嶽的眼裡一無表情。

他一貫與人言語看緣分,有些人他連斥責都省了,一個字也不會多說。張家老祖宗就是其中一個。

眼下他卻一反常態,不知是因為掌中那點意,還是因為那背後更多的人和更多舊事。

張岱嶽怔了一下,攫住了話裡的意思:“怎麼——”他環顧四周,漸漸緩歇的風牆之外,依稀是判官百家黑壓壓的人影,“是要讓這些人一併對著我誦唸,祝我下一世報應不麼?”他嗓音像風箱,笑起來也嘶啞難聽:“不會的,沒有用……一千年,他們就是夜不休誦唸不停,抵得了一千年裡那麼多人對我說的大善和福報麼?”

“抵不了。”謝問居然順著應了一句,“他們的話不作數。”張家老祖宗又怔住了,他從來就摸不透面前這位的想法,像是隔了天上地下的一條鴻溝。過去是,現在依然是。

但沒關係,他只求能活。

這一世活不了,還有下一世。

他的要求其實很簡單,其它他都不在乎。而面前這些人,哪怕本領通天也沒法在這點上奈何他。

他們無能為力,這就足夠讓他快活了。

他正要笑,就聽見謝問又說:“你身上還有沒消的天譴,單是一個柳莊,你的債主就數都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