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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不到手裡還松握著兩三枚小小的圓石。他穿過濃霧,一邊端詳著湖中的變化,一邊微調著陣石的位置,似乎在做某種嘗試。
沒人知道他在做什麼,但當他和那片幽黑相連,銀絲線的光漸漸變亮,他周身的病氣眼可見地褪了下去,手背上青紫的筋絡不那麼顯眼,出來的皮膚也不再那樣蒼白。
就好像……
那片籠渦有著起死人白骨的作用。他在籠渦的滋養下,重新有了生機。
這和後來張岱所做的事如出一轍,彷彿後者就是從這裡偷學到的辦法。
***聞時緊緊盯著那抹紅影,臉忽然冷了下來。
就在那一刻,身後不遠處傳來一陣悉索輕響。
聞時側身撤了一步,動作利落地隱入暗處。偏頭一看,竹林裡多了一道身影。
那是個穿著灰褐短衣的年輕人,身材還算高大,面容卻模糊不清。因為他始終低著頭。
他的手垂在身側,緊攥成拳,臉側的骨骼隱約在動。似乎不願低頭,又不得不低頭。
這樣看來,他應該是個很傲的硬骨頭。可細看一眼就能發現,他在抖。
聞時只覺得一陣風從面前拂掃而過,那道鮮紅的身影無聲無息站在了近處。
他側對著暗處的聞時,就站在那個年輕人面前,目光透過半神半鬼的面具,居高臨下地看著來客。
“你是?”他的嗓音模糊而渺遠,幾乎聽不出本音。
年輕人並沒有回答。他只是雙膝一軟,伏在了地上,額頭死死貼著泥濘溼的山野地面,嗅著枯枝爛葉的腐味,說:“求你。”紅罩袍掃過石頭的稜角,戴著面具的人微微彎下。不知道是為了聽清年輕人祈求的話,還是為了看清對方卑微伏地的模樣。
“你說什麼?”他的嗓音依然模糊,還帶著幾分微微的沙啞。
“我說求求你。”年輕人抬了一點額頭,又重重磕下去,在地方發出一聲悶響,“求求你救我一命。”年輕人一下一下地磕著,低微如草芥螻蟻。他不斷地重複著祈求的話,而彎著的人就那麼安靜地聽著。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為何求我救你?”
“你是半仙之軀,是山巔上受人仰望的人,天賦的靈氣。你什麼都會,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看得明白。這世上,只有你能救我,除了你,我再無別處可去……”一身紅袍的人聽他說完,良久之後很輕地點了一下頭。道:“好,不過你得等一等。”年輕人本不敢抬頭,依然伏在他腳前:“為、為什麼要等?”
“因為……”紅衣人不緊不慢地捲了一下袖擺,“我要先打發另一個來偷聽的人——”話音落下的瞬間,那人猛地轉身,尖利的五指間夾著細薄的黃紙符,直朝聞時的臉抓來。
可聞時早在他轉身之前,就已經悍然出手——傀線利刃般出,螣蛇就在那一刻尖嘯著直貫而上,滿身動的火光撕裂了林地和蒼穹,整個籠因此震顫不息,場景像信號不良的屏幕,不斷閃切著。
聞時一把抓下那張半神半鬼的面具,眸光冷厲地掃過面具下的臉。
那果然已經不是塵不到了,而是一張有些陌生的面容。
對聞時而言,這張臉甚至不如張正初的好認,更別說張雅臨了。但他還是看一眼就知道,這是張岱。
真正的張岱。
第101章緣由數百道傀線霎時錯,泛著寒光,將張岱整個包圍在其中,每一都抵著要害。威壓如海,像肅殺凌冽的刀刃,隔著距離都能破人皮。
風拂掃著他披散的頭髮,還沒碰到傀線就掉落一地,是真正的吹立斷。
於是張岱僵立傀線中,動彈不得。
聞時只是奪了面具,卻好像掀掉了他一層遮羞的皮。剛才居高臨下的氣質瞬間消退,他偏開了頭臉,狠聲道:“面具還給我——”
“還給你?”這話簡直火上澆油,聞時瞬間拉下了臉。
螣蛇在那一刻自九天直下,猛地俯衝像地面。帶起的狂風灼熱人,攪得草木稀碎、濃霧驟散。
張岱在衝擊之下踉蹌了一步,頭臉和手臂瞬間多了七八道傷口,痛得他咬緊了牙。
聞時在那悍然重擊下抹掉面具上沾染的幾星塵土,冷冰冰的眸光看向張岱,道:“你也配。”說完他手指一動,十多道傀線瞬間活了,毫不客氣地拽下那件鮮紅罩袍。
聞時將那抹紅抓進手裡又背到身後,厭惡和冷厲絲毫不加掩飾:“你那臉是有多見不得人,到死都要佔別人的東西。”如果說之前的場景都是張岱的回憶,那最後就是張岱的臆想。
他始終忘不掉自己在這裡求人遭拒的那一幕,又下意識排斥那一幕,不願意承認那是自己。他總希望自己能長長久久地活著,有半仙之體,成為人上人,站在山巔上,受人跪拜敬仰……
所以他在回憶的末端,變成了那個穿著紅罩袍、帶著神鬼面具的身影,一邊排斥,一邊又享受著被人跪拜祈求的覺。
雀佔鳩巢,自欺欺人。
但聞時一眼就分辨出來了。
真正的塵不到,永遠不可能那樣居高臨下地端詳欣賞別人伏在腳前的模樣。
就算面具遮臉、紅袍裹身,將自己擋得嚴嚴實實,他也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