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慮。
哪怕是聞時,也只是每站在高高的松枝上,朝山道盡頭望一眼。或是在無人注意的時候,丟幾木枝,用半吊子都不算的扶乩法,算一算那人到了哪裡,還有多久才回山。……現在想來,也許還有一些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你怎麼知道自己看見的影子是山鬼?”廟裡的人往火裡添了點幹木枝,還在聊著那些話,“穿紅衣就算吶?不定是哪個路過歇腳的人呢,就跟咱們似的。”
“是這個道理。”另一人也許是膽小,不大肯信山鬼的傳言,附和道:“這一帶常下雨下霧,冬天又多雪,一下就是好些天,車馬都難走,被困在這山裡是常有的事。哪怕是你我這樣的,在那霧瘴裡走一走,都能嚇到個把人。我估摸著山鬼的傳言就是這麼來的。”年長的那人“嘖”了一聲,擺手道:“你們吶……就我這樣常年在外的人,能看個人影就嚷嚷是山鬼?必定還有別的嘛!”
“怎麼說?”山坳裡霧氣越來越濃,空氣中都浮著一股溼味。土地廟的火光在霧裡變得有些朦朧,像跳動的鬼火。
那人壓低了聲音說:“見著山鬼的那天,快天亮的時候,就跟這會兒差不多吧,我聽見鬼哭了!”
“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好多人,老少都有,混在一塊兒,那聲音啊,別提多嚇人了!就一嗓子,模模糊糊從那邊傳過來——”那人的影子斜落在土地廟的地面上,被門檻彎折成扭曲的一道,手遙遙朝山坳深處一指,“我之後就再沒敢閤眼。”鬼哭?
這話讓聞時想到了一些東西……
畢竟他小時候因為塵緣纏身,不知聽過多少回萬鬼齊哭。
他隱約摸到了一點門,正想跟身邊的謝問求證。就聽見土地廟裡的人又開口了——山裡格外寂靜,廟裡其他人似乎聽得入神,噤聲不語。於是整個山間只剩下那個年長者沙啞的聲音:“不止如此,還有呢——”
“還有啊,據說山鬼出現的時候,不能跟人結伴進山。”那個聲音幽幽的,“因為山裡的路會變得很奇怪,經常走著走著……”
“……你就會發現自己只剩一個人了。”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三張人臉從土地廟的門邊伸出來,睜著毫無光澤的圓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聞時。
聞時瞳孔驟縮,指間的傀線已然繃了起來。
他一手橫擋在身前,凌厲的風繞著線形成了渦。另一隻手去抓身邊的人,卻只抓到了一團溼霧。
“謝問?!”聞時心頭一跳,乍然轉臉,身邊空空如也。
不僅是跟他並肩而立的謝問,就連半躲在他身後的夏樵以及跟著過來的張碧靈,也都沒了蹤影。
正如土地廟裡的人所說——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就只剩他一個人了。
餘光裡,三道影子陡然拉長!
那三張人臉猛地朝聞時貼過來,脖子像白生生的蛇,嘴也咧到了耳朵,從裡面吐出了嘶嘶的聲音。
眼見著三道鮮紅長信要上臉,聞時冷了表情,反手一拽——就聽“嗡”的一聲,數十道傀線寒芒橫掃,呼嘯著穿過濃霧和山風,箍繞在那蛇一般的脖頸上。
下一瞬,它們就身首異處,被分成了好幾家。
血霧噴薄而出,鐵鏽腥味驟然瀰漫開來。
那些詭異的頭頸撲簌簌掉落在地,又在眨眼之間化為黑泥沼,迅速蔓延開來。食著山間的草木,頃刻便到了聞時腳邊。
不愧是張岱的籠。
就連這些東西都帶著“惠姑”的影子。讓人想起張岱披著後輩的皮,像蜘蛛一樣爬在那些翻湧的黑霧裡。
聞時被噁心得不行,一滴都不想沾上。他帶著一臉厭惡,朝遠離泥沼的地方疾退數丈。
讓開一段距離後,聞時控著傀線,想要將那片粘稠的泥沼攪散。卻見那片泥沼突然減緩了擴散的速度。
它就像活物,朝前探了探身,然後止步於一步之外。彷彿懼怕著什麼東西……
聞時盯了泥沼一會兒,忽然覺脖頸後面輕輕掃過一陣寒風。
他皺了一下眉,轉頭望去。
身後是更深處的山坳,隔著霧的高處是兩點燈火,彷彿一雙眼睛,寂靜無聲地垂眸看著這裡。
緊接著,從燈火亮著的地方傳來了一聲長而淒涼的鬼哭。
那道鬼哭很模糊,混雜著男女老少不知多少人的聲音。
聽到的那一刻,聞時覺頭腦裡一陣刺痛,鑽心剜骨。他下意識抬手摁著一邊太陽,咬緊了牙關。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那並非真實的疼痛,只是那聲鬼哭太悉了,讓他想起了曾經因為塵緣纏身而聽到的聲音,身體先一步有了反應。
為什麼會在這裡聽到他最悉的鬼哭?
為什麼那些哭聲帶著悲慟和宣洩的意味,像是臨行之前?
那種變化極為細微,其他人也許分辨不出來,聞時卻可以。
因為很久很久以前,塵不到對他說過,每一縷塵緣都是有聲音的,獨一無二。如果聽得仔細一點就會發現,當你解了籠,化散塵緣,送某個人離開,那些乍聽之下刮人耳膜的哭嚎和嘶喊,都會帶上解脫的意味,沒那麼可怕,也沒那麼難忍。
聞時就在這聲鬼哭裡聽到了那些。
他怔了半晌,忽然大步朝那兩點燈火走去。
那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