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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反抓回來。
他抓得極其用力,彷彿要刻進骨血裡。在找到人的瞬間,他像是終於支撐不住,半跪在地上。
他垂著頭,嗓子啞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只動著嘴。
謝問跟著半跪下去,偏頭去聽。
他聽見聞時低啞又固執地說:“我想起來了……我已經想起來了,你走不掉了。”謝問心疼得一塌糊塗。
“你走不掉了。”聞時說。
謝問眨了一下眼睛,啞聲應了一句:“嗯,走不掉了。”從一千年前,他所不知道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糾葛在一起,一個不死一個便不會休,再也走不掉了。
謝問抵著聞時的下巴,讓他把頭抬一些起來,低聲道:“你還有靈相碎片在我這,我渡給你。”說這話的時候,謝問鬆掉了聞時身上的傀線。
那些細長的棉線混雜著狼藉的血跡,紅白錯著,垂落滿地。
渡靈需要以血來喂。
謝問身上朽木的痕跡尚未消退,依然是半身枯萎,手指像瘦長森白的荒骨,本擠不出血來。
他在身上挑挑揀揀,居然沒能找到一塊能劃出乾淨血滴的地方。
他嘆息似的苦笑了一下,枯骨般的手指很輕地撥了一下聞時蒼白無生氣的。他垂眸靜靜地看了片刻,然後咬了舌尖,側頭探了過去……
這天跟封印大陣落下的那一樣……
陣中幻境重重,荒草遍地。八百里血海蜿蜒、朽木叢生。
他跪坐其間,吻了紅塵。
第81章甦醒靈相碎片又一次入體,依然讓人受罪。
像上回一樣,聞時覺自己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也在夢裡記起了很多事情。
他夢到自己一遍遍地往來於松雲山下,卻很少真正上山。山下村子靠近官道,道邊有所驛站,立著拴馬樁、支著茶酒攤。他有時候匆匆而過,有時候會在茶酒攤那裡要一壺茶坐一會兒。
攤主老伯人很好,笑聲朗,跟誰都能聊半天,哪怕是聞時這種看起來霜天凍地的。
美中不足的是,老伯是個跛子。
常有些不識時務的人拿他的腿腳打趣,老伯也不惱,總是笑著吹噓說有回山上掉下塊大石頭,他這跛腳跑得比誰都快。
如果聞時碰巧在場,要不了多久就能把那些不會說話的玩意兒凍走。老伯就會笑呵呵地給他添一壺茶,聊些近趣事。
他總能在那些事裡捕捉到松雲山、以及山上那個人的蹤影。
後來他靈相全無,記憶全丟、空有一身軀殼的時候,下意識回過松雲山。
只是山不見了、村子也沒了蹤影。只有一座驛站孤零零地站在官道邊,背後是一片野樹林。
聞時站在曾經擺過茶攤的地方,望著那片野樹林,只覺得這裡似曾相識,但他抬起腳,又茫茫然不知該往哪裡去。
還是一個乞丐似的野孩子噓了一聲,他才回神。
那個孩子從驛站背後的草叢裡爬出來,手裡還攥著不知放了多少天的乾糧。他繞著聞時轉了兩圈,猶猶豫豫地從那可憐的口糧裡掰了一小塊,遞過來說:“你也找不見家啦?”小乞丐說自己爺爺是個跛子,年紀大了有次摔了一跤,沒過多久人就沒了。他年紀小,不記路,繞著樹林轉了不知多少圈,就是找不到家在哪,便成了野孩子。
後來,那個小乞丐成了聞時的徒弟。
關於這個徒弟,後世傳的說法不一。有人說他是聞時故的孩子,剛出生就被定下當徒弟了,只是命不好,沒過兩年師父就折在了封印大陣裡。好在他天資卓越,愣是沒辜負聞時徒弟的名頭,到了十三四歲,終於出現在了名譜圖上,於是聞時這條線,一脈單傳。
這個徒弟跟聞時的格截然不同,倒有點當年鍾思的影子,也可能是爺爺那裡繼承的天。
聞時這裡聊不動,他就滿天下找人聊,聊完了來問聞時,那個大家諱莫如深的祖師爺長什麼樣,有畫像麼?
那是某一年的夏末秋初,夜雨連綿,落在屋外的樹上,沙沙作響,總讓人想起深山裡的雨聲。
聞時提筆蘸墨,站在桌案前,盯著微晃的燭燈想了很久,怎麼也想不起來那人的模樣。
不論他怎麼努力,都只能記起一張輪廓模糊的面具,半善半惡,半鬼半仙。還有鮮紅長袍和一束白梅花枝。
他東拼西湊地畫完一張圖,想在旁邊寫下名字,結果落筆就是一個“謝”字。
徒弟直接看愣了,問他為什麼要寫這個字。
他答不出,沉默而茫然地站在那裡。
筆上落下一滴墨,啪地一聲落在那個“謝”字上,轉眼便溼漉漉地化成一團。
聞時心臟猛地一空,就在那一刻驚醒過來。
睜眼前,他在殘留的夢意裡聽到徒弟問他:無相門裡來去一次那麼痛,何苦要受這種罪。
他說:丟了東西,找不回來不得解脫。
徒弟問:丟了什麼?
他看著自己空空的軀殼,想了很久說:我的靈相。
***聞時睜眼便看到了一木質橫樑,高高地懸在房頂,單靠味道就能分辨出來,是松木的。
接著,他又看到了悉的枝幹,以及枝幹上懸掛的鳥架。
鳥架是空的,在風裡輕輕晃著,好像須臾之前,那上面還站著一隻巴掌大的金翅大鵬鳥,只是忽然展翅飛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