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370-3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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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哪裡話,您這模樣身段,若是老太婆,天下人怕再無知慕少艾之說,而是知慕老艾了。”
“啐,再胡言亂語的,可仔細你的皮。”丁壽的話可謂無禮至極,張太后偏吃這一套,語氣中三分薄嗔,玩笑卻佔了七分。
“太后若想要這身猴皮,臣自個兒剝掉,不勞您費事。”丁壽涎臉道:“可縱是將臣千刀萬剮,臣的話也是發自肺腑,改不得一字的。”張太后掩輕笑,“翠蝶你瞧瞧,這猴兒總會逗人開心。”
“丁大人說的都是實話,自然能逗您開懷。”宮人翠蝶不失時機地逢道。
“你呀,都和這小子學壞了。”太后沒好氣地瞥了翠蝶一眼。
翠蝶抿淺笑,上前調整靠背,扶著太后坐起,捧著茶碗伺候太后淨口、飲茶,丁壽也搭手幫忙。
“太后,臣確有兩件事要麻煩您和陛下說和。”捧著茶壺的丁壽俯身陪笑。
“便知你這小猴兒無事不來,”太后拭了角水漬,將絲巾遞與翠蝶,沒好氣道:“說吧,哀家倒是好奇,你還有什麼事需我中間說和的。”
“事情不大,南京魏國公府的小公子徐天賜您老知曉吧?”
“幾年前隨他父親進京時見過一面,哼,也是一個手腳的小猴崽子。”太后白了丁壽一眼道。
“您聖明,那小子如今在南京錦衣衛任職……”丁壽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說了一遍,“陛下礙著師生情分,允了王閣老奏請,可小徐子畢竟是受了無妄之災,能否請您再下道旨意復了他的職位?”
“王鏊奏請,這倒是難辦,說起來那小子也未遭什麼磨難,不過回家歇上幾,事情查清便可復職,不必急於一時,便給王鏊個面子吧。”張太后蹙著蛾眉輕聲說道。
知道你難辦,張太后是個護親護短的子,王鏊繼室張氏的兄弟張麒,娶了太后母親金太夫人的妹妹,雖說彎兒多拐了幾道,好歹八竿子也能打著,就為了讓親媽在耳邊少叨叨幾句,太后還真不願沒事招惹王老頭。
雖說心裡有數,丁壽還是裝出一副失望至極的模樣,訕訕道:“既如此,便罷了吧,旁的事也不須說了。”
“誒,這小子,哀家還能都否了你,快說。”太后卻是不依。
“通政司右通政韓鼎年老家居,臣想念他當年治水安平,多有勞績,以通政使之職起復。”前面那個不過是饒頭,如今丁壽才把真實打算說出,果然還沒說完,張太后的臉就冷了下來。
“依你同陛下的情分,這等事還要哀家說和什麼,自去奏請便了。”
“陛下自會賞微臣這個薄面,可是……”丁壽哈諂笑,“昔韓鼎彈劾二位侯爺不法之事,雖年頭久遠,畢竟惹了您老不快,若您不發話,借小猴幾個狗膽,也不敢在陛下前張口呀。”撲哧一樂,張太后白手指掐著丁壽臉頰道:“這張嘴呀,能把死人說活了,哀家依了,照你說的辦吧。”
“謝太后恩典,臣這便去了。”目的達成的丁壽起身告退,整在這裝傻賣萌的,二爺心累得很。
“誒——回來。”這小子轉身就走,太后還沒回過神來,不移步下榻追了一句。
“太后還有什麼吩咐?”丁壽驀身問道。
“沒什麼。”自覺失態的太后又坐回到榻上,“過幾中元哀家要去皇姑寺進香,你陪著一道去吧。”
“啊?!”丁壽瞠目撟舌。
***“敢問翠蝶姐姐,太后怎會想起去皇姑寺?”出了宮門,丁壽便迫不及待追問送他的王翠蝶。
“太后每逢年節都要去皇姑寺進香祈福,有何不妥麼?”王翠蝶忽閃著亮如點漆的大眼睛,詫異問道。
“既是常態,便無妨了。”丁壽鬆了口氣,還道這太后身邊有耳報神呢。
“奴婢倒有一事,”翠蝶櫻微翹,袖中取出一物道:“此物可是大人您的?”一隻繡工巧的荷包託在雪白手掌上,丁壽大驚失,“怎會在你這……咳咳,此物我從未見過。”想起東西丟在那兒的二爺匆忙改口,哪還瞞得過人。
翠蝶笑容玩味,“這荷包針線嚴密,顯是用心之作,一對飛燕翩翩于飛,圍著中間這個‘丁’字,看來也是出於痴情女子之手,大人真的不想認麼?”丁壽眨眨眼睛,“認與不認,要看姐姐從何處拾得了,姐姐心善,當不至忍心小弟身首異處吧。”幽幽一嘆,翠蝶喁喁道:“大人既知厲害,行事便該端謹些,雖說年少荒唐,人之常情,可自來風易尋,瀟灑難求,大人既有穿花引蝶之雅興,更該有拿起放下的宏量,否則害人害己,悔之晚矣。”翠蝶苦心勸說,不防手腕一緊,柔荑連同掌上荷包同被攥入手中。
“姐姐一番苦心,小弟心領,不過身為丈夫之尊,若不行幾番狂徒之事,人生豈非無趣。”
“你……你放手!”翠蝶掙扎著要回手腕,卻哪裡得動。
“姐姐的手好香啊。”丁壽微微俯身,將那隻白裡透紅纖纖素手向邊湊去。
又羞又急的翠蝶左顧右看,生怕被人撞見,又見他動作更加放肆,忍不住揮手便是一記耳光。
丁壽被打得微微錯愕,翠蝶同樣呆立,半晌才猛然出手掌向宮內奔去。
臉頰,丁壽拾起跌落地上的荷包,輕嗅猶自沾染著的少女體香,粲然一笑,“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