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42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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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已入冬,朔風正寒,一口熱氣騰騰的羊湯喝進肚子,丁壽覺得渾身暖洋洋的,說不出的愜意。
放下湯碗,丁壽又開始對著一盆煮得爛的羊下手。
“你的事辦完了?”白袍狐裘的司馬瀟從容而入。
“司馬?來得正好,趁熱吃點。”司馬瀟進了城便分道揚鑣,自尋客棧去住,二人也有大半未見。
冷冷地看了一眼桌上飯食,司馬瀟嘴角微垂,“這些也能入口?”拈起一塊五香醬牛扔進嘴裡,丁壽著手指連連點頭,含糊道:“味道還不錯,你嚐嚐……”
“這是人吃的麼?”司馬瀟不屑道。
丁壽進食的動作停了下來,這頓飯吃不成了,這娘們總能成功把天聊死。
“司馬師侄,你該不是來尋師叔我的晦氣吧?”
“蕭別情呢?”司馬瀟在驛館中只發現了快意堂的人,偏偏不見了那位別情公子。
“他另有去處,你找那小白臉做什麼?”丁壽有些拈酸,縱然對司馬瀟沒多少想法,可好歹也有過幾場水姻緣,這麼明火執仗地當面問另一個男人去向,當二爺是假的麼。
“你與快意堂究竟有何勾連?”司馬瀟質問的語氣讓丁壽不喜,“這話不妨也問問師侄你,天幽幫與快意堂同樣莫名其妙地貼上二爺,意何為?”司馬瀟短暫沉默,“你既自稱魔門中人,當曉得魔門與武林恩怨,數十年紛爭廝殺,所謂武中八聖,便是元兇禍魁,你與蕭逸軒那老兒的後人走得親近……後患無窮。”
“當年那場紛爭時我還未出生,你麼……怕最多也只趕上個尾巴……別瞪眼,沒說你老的意思,不過你我也好,蕭別情也罷,當都沒有下場參戰的資格,意氣相投,也無謂多個朋友,若是別有用心……”丁壽咂咂嘴,啞然一笑,“至少此時還未顯出什麼,司馬,人生一世,赤條條來,赤條條去,無牽無掛,心中又何必太多羈絆,如此活著,不嫌太累麼?”
“你倒是想法通達,可這樣對得起師門恩重麼?”
“師父是有執念,卻和什麼八聖之的無干,實話說來,這些人他攏共也未提過幾次,連他老人家都不計較的事,我們這些做晚輩的又何必庸人自擾。”丁壽懶洋洋答道。
“哦,那師祖的執念又是什麼?”司馬瀟似乎不信。
“我不說,”丁壽眨眨眼睛,一副欠揍的神情,“不過你可以猜猜看。”司馬瀟冷哼一聲,她可沒那份閒心與這小子磨牙鬥嘴。
“緹帥……哦,司馬先生也在。”周尚文入內,與二人分別見禮。
司馬瀟仍是那副崖岸自高的冷漠神情,負手傲立,周尚文面尷尬,丁壽卻起身熱邀他一同用飯。
“不敢叨擾,”周尚文恭謹回話,“緹帥,據卑職探得消息,霍忠確已帶軍過河,其餘各軍也有調動跡象。”動了就好,使功不如使過,寧夏這些人如果能知恥後勇,戴罪立功,丁壽也不急去翻那些舊賬,畢竟在人家地盤上,和大小几百個官兒較勁,有些勢單力孤。
了差事,周尚文便要告退,被丁壽喚住。
“彥章,巡撫衙門將首級犒賞銀子送來了,你安排分派一下,待會兒再陪某出去辦幾件事。”
“是。”周尚文應聲退出。
“這個周彥章,臨陣果決,帷幄千里,平卻這般拘謹。”丁壽搖頭苦笑。
輕‘嗤’一聲,司馬瀟不屑道:“還不是你們官場中人的習。”丁壽乾咳一聲:“那個師侄啊,你是否有過何等經歷,對當官為軍的有這般誤解?”司馬瀟眸中寒光一閃,“廢話少說,既然寧夏鎮出兵已定,你我也該有個了斷。”
“了斷?如今你我的關係是千絲萬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何了斷得開!”‘轟’的一聲,罡風席捲,湯汁四溢,方桌碎裂,破瓷瓦片四散橫飛。
丁壽側身避過司馬瀟含憤一擊,滿面堆笑,“且住且住,我還有事要辦,這裡也不是動手的地方,既然你已等了這麼久,便等我辦完一件要緊事再說。”司馬瀟眼神憤懣,狠狠一甩袖子,總算沒有再動手。
***寧夏本是軍城,城牆高厚,屯兵營地、軍眷住所、各類府庫都在城內,百年孳息,人煙逐漸稠密,眾多酒肆瓦舍、車馬客店一一湧現,與城中民居混在一起,如今的寧夏城,倒是更像幾分中原大邑。
丁壽輕袍緩帶,伴著司馬瀟與周尚文,帶領申居敬等幾個夜不收,直奔城西而去。
“彥章,你的箭法著實不錯,我手下有個叫錢寧的,可左右開弓,也稱得上神了,不過他挽的弓似乎沒你強,你殺韃酋那一箭,堪稱虎之威了。”相比面罩寒霜的司馬瀟,丁壽更願與周尚文說笑。
“大人謬讚,卑職不敢比漢之飛將。”周尚文謙辭搖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