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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為難的撇了撇嘴,“……成吧。”駱深眼睛彎的弧度略大些,拍他肩膀一下,走向欄杆處。
他坐往美人靠上,上半身放鬆向後一仰,透過輕紗望了望樓中景象。
這會兒正是人最少的時刻,樓下的高臺上已經趁著清閒佈置場地,將昨夜鼓皮盡數撤去,換成了大串的鈴鐺和長牛角。四周吊上豔紅紗帳,層層疊疊錯落在半空中。
一看就是個旎火熱的場景。
待佈置完成,雕欄大門一開,只等著夜幕降臨。
胭脂紅,紙醉金,一晌貪歡。
直至天明。
洛陽果真不夜。
駱深盯著一處出神,腦裡心中都是韓將宗,不可自抑的想:北面的不夜,也是這種燈火通明,徹夜不眠嗎?
不對,該是明火鷹眸,風聲鶴唳。
“想什麼呢?”江天湊過去隨著他視線往下望,只看到忙碌的夥計,還有幾個閒人看客。
駱深突然說:“我要去山西。”
“?”江天反應過來差點一蹦三尺高:“!”
“什麼!”他震驚道:“千里相會去找韓將軍嗎!?”駱深似乎已經打定主意,對著外頭小四匆匆吩咐:“去,把秦掌櫃叫過來。”山西。
韓將宗留兩,將銀兩換成物資,裝在大斗車棚裡,片刻未歇北上。
行程之所以這樣急切,因為北面已經開打了。
鐵勒三番五次試探深淺,終於猜出大將韓將宗沒在軍營,夜間突襲,燒了僅剩的糧草冬衣。
這挑釁是可忍孰不可忍,沈老將軍緊急制定作戰計劃,在烏羅布山以硬碰硬。
雙方都沒討到好處。
這算是由兩軍對壘,一把火燒成了馬革裹屍的局面。
韓將宗深知軍中缺吃少穿,恐怕撐不住。夜兼程趕到烏羅布山南二里地遠的軍營裡。
他一到,即刻下發冬衣兵器,飯也管飽了,菜裡也見到了絲,拖欠幾月的俸祿也依次下發。
大軍有了主心骨,沒了後顧之憂,死氣沉沉的大軍猶如冬冰遇水,活過來了。
就著水漲船高的士氣,韓將宗為首當晚突襲鐵勒,大獲全勝。
當然,也燒了對方的糧草。
沈老將軍黑了好幾天的臉,終於添了點血。
傍晚十分清點人數與繳獲兵器數目,韓將宗站在營帳外頭繃著臉看著眾人。
眼窩明顯,瞳仁深且黑,眉骨似是鋼鐵堅硬。
手下士兵看一眼都覺得腿肚子轉筋,同之前一樣的可怕。
但又不完全一樣,怕是夕陽給渡上暖的原因。
大劉深一腳淺一腳的從遠處跑來,氣吁吁的,“頭兒,大將軍叫你。”韓將宗掃了他一眼。
劉副將退半步,連忙擺手:“我可什麼也沒說啊!”軍中設有一個總將,三位分將,每人再設兩副將,但是能被稱為大將軍的,只有這帳篷中的沈老將軍一人。
主帳三五變換一次,不是親近人分不清在哪裡。韓將宗轉悠兩圈,一把起厚重門簾鑽進去,站得板正拔:“沈老!”面前這老人年歲已高,卻還神矍鑠,雙眼亮堂似鷹勝虎。
“還知道回來啊?”韓將宗沒吭聲,站在門邊像座山。
沈老瞪他一會兒,中氣十足的罵道:“辦個事拖拖拉拉磨磨蹭蹭,叫小孫去叫你也裝死,催你的書信去了三封你可有回覆一封啊!?早兩天回來,還至於走到這個局面嗎!你看看外頭燒焦的糧草還有地上的屍骸!”他猛然喝道:“韓將宗,你認不認罪!”韓將宗身後揹著光,整張臉隱在昏暗帳中,看不出神。
片刻後,他說:“認。”
“好。”沈老也不多說,立刻吩咐守衛,:“拖他出去,杖責二十。”他指著韓將宗,恨鐵不成鋼罵道:“你還能站的起來再過來同我說話!”守衛一時不敢動,韓將宗率先扭頭出去,走在最前頭。
軍中行刑與外頭不同,外頭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群眾,武夫結實點,也差不了太多。打板子的人也收著力氣,怕把人真的打死。
軍中可不一樣,都是提刀砍人的漢子,胳膊上肱二頭肌繃的老高。一子上去,恨不能把子打成兩截兒。
韓將宗受刑,大劉觀刑,行刑人是沈老親衛,壯的跟山一樣,揮起軍遮天蔽。
好不容易打完了,大劉連忙上前扶他,韓將宗擺擺手,咬著牙站起身。
又返回去找沈老。
一路上大腿上的血混成一條線,從衣裳角滴滴答答往下淌。
大劉心驚膽戰跟著,看他一把掀開門簾,低頭鑽了進去。
沈老負手站著,聞見血腥味,眼珠子動了動,但是仍未回頭。
“打完了?”他蒼勁有力的聲音響起,問道:“打的你冤嗎?”韓將宗默了默,才說:“不冤。”這倔脾氣也不是一兩天慣出來的,沈老嘆了聲氣,轉過身,上下掃他一眼情況,又嘆了聲氣。
“現下正是用人之際,沒把你打趴下最好。”韓將宗不吭聲。
沈老上來望了一眼他腳下積攢的深印記,呼出一口氣去:“去吧,找大夫看看,別傷到骨頭。”韓將宗轉身便走。
“將宗,”身後人將他叫住,“這回軍餉一大半都是洛陽的駱家出的,我都知道了。”韓將宗的手頓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