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繁花篇（2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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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3月30第兩百七十七章·駕鶴歸西午夜發生了車禍，寧江高速徹底關38公里處。晴川縣警事故組接報後，15分鐘內趕到出事地點。現場慘不忍睹。

一輛本產黑皇冠133轎車(總排氣量3.0升)鑽進貨車後股內，轎車整個車頂被切割掉，掀拋在路基下的農田裡，車身像捏得皺巴巴的紙船。駕車者身首分離，面目全非，像條壓扁的魚當場死亡。拋錨的大貨車停靠高速右側緊急車道，按規定閃亮了應急尾燈，後面也擺了兩個紅隔離錐。巨大的衝擊力，將貨車整個向前推移了幾米。

從現場看，駕車者毫無察覺，轎車與貨車親股的百米內，無剎車痕跡(這傢伙吃醉老酒了，還是走神沒留心，事故組的同志不解)。轎車當時每小時200公里以上高速，行駛100米不過一眨眼，一秒鐘。

這很平常的一秒鐘，把駕車者從這個世界送到另一個世界。這不顯眼的一秒鐘，把一輛價值60多萬元的高級轎車變成一堆廢鐵。撞落掉地的轎車車牌號碼，表明轎車是江陵市的。現場還未徹底清理，駕車者身份未最後證實。

這夜滿月，現代科學表明，滿月能使人焦燥不安，許多通事故，大都發生在滿月。

這輛車有點不正常，崗亭裡值班的聯防隊員張胖子和陳瘦子，同時有這樣的覺。百米外，國道徹底關右側，悄然停靠的一輛皇冠133，在藍的月光下，像只浮出海面的海龜，通體烏黑簇現。

張胖子對時間特別留神，看過夜光錶。停車撒，幾分鐘來去，可它已停了12分鐘。陳瘦子注重細節，從安全角度考慮。出故障拋錨，該顯示尾燈，可它車燈沒亮，尾燈沒閃。

劫匪棄車?張胖子和陳瘦子異口同聲，大眼對小眼打轉，爾後掩嘴竊笑，打定了主意，到現場察看打探。陳瘦子拿三節頭電筒，張胖子捏橡皮警，彎，像野貓子躡手躡腳來到轎車旁。兩人稚賊賊湊著玻璃朝裡看，一片漆黑。陳瘦子打開電筒，照見轎車內後座有一對赤下身擁抱的男女，兩張驚慌失措的臉。(上次晚上，他倆捉到一對賣嫖娼男女，也在這老地方。男司機故意卸了車號牌，後來送了派出所。)陳瘦子關電筒光，爾後又打亮，轉向駕駛員座位，防止車內人駕車逃跑。

幾分鐘後，車內的一對男女被帶到徹底關崗亭。張胖子陳瘦子在燈光下，才看清他們的模樣。女的像個時裝模特兒，身材高挑容貌出眾，一雙絲襪玉腿尤其惹眼，身著高級衣飾，二十五六歲光景。男的人瘦，頭油光光，像《列寧在十月》影片中的克林姆林宮衛隊長。兩人年齡明顯相差幾十歲。

“你們倆個是夫?”張胖子是小頭目，首先發問。男女沉默，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陳瘦子估猜他倆不是夫，是夫用不著遊蕩野外，在車裡發騷。看來不是嫖娼賣，就是野鴛鴦偷情。

“你倆誰開車?”張胖子問。女的嘴咬著，臉紅著，眼睛看看男的。

“是我。”男的中氣十足，終於開了口。

“行駛證、駕駛執照呢?”陳瘦子追問，攤手要。男的沉默，眼睛眨巴，手搔頭皮。

“無證駕車，再加賣嫖娼，問題更嚴重。”張胖子搖頭晃腦，吃相像警公安。

“你媽才賣呢!”女的橫眼回敬張胖子。

“哦唷，你們當場被捉了雙，嘴還老硬。誰能證明你不是賣嗎?”張胖子說的火氣冒冒(這小娘們兒倒兇的)。

“你們叫什麼名字?什麼單位的?”陳瘦子見男女兩人死不開口，冷笑道，“你們不合作，今晚別想離開。”

“送他們去公安局。”胖子補充一句。男女互相對望。女的下意識剝指甲，男的搔頭皮。他們急於脫身，又不想將事情鬧大。

僵持幾分鐘後，陳瘦子捋著下巴硬茬短鬚，慢悠悠道，“別自以為聰明，你們的車號是市裡的，只要打電話到市公安局，查得出來。”

“我來打。”張胖子走向電話機，他做事見心，先將車號記在心上，回崗亭後又抄在紙上。

“得罪兩位了，我叫文淵，她叫桑晨，我送她回晴川縣老家。”男的抱拳拱手，從口袋裡掏出行駛證和駕駛證。陳瘦子核看證件無疑，又給張胖子。

“將你們的姓名和單位寫下來。”陳瘦子遞紙筆給男的道。

“我看就免了吧?亂停車算違章，我認罰。”文淵遲疑道(肚裡轉念，字跡寧可落在牛糞上，不能落在白紙上。留下把柄今後犯嫌)。但看對方無迴旋餘地，他只好照寫不誤。女的嘴骨嘟，朝他翻白眼，這美女就是不一樣，生氣比不生氣時更動人。張胖子接過紙，在後面添上車牌號碼。

“我跟你們縣公安局局長認識，打個電話好嗎?”文淵不等對方思考，拿起手機撥通了趙局長的手機寒喧幾句，說人在徹底關崗亭，車走不了，有點麻煩。爾後將電話傳給張胖子道，“趙局請你聽電話。”張胖子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又添油加醋辯了幾句，重重地掛上電話，將證件遞還給文淵，手一揮，“你們走吧!”男的氣昂昂的，扭頭就走。女的換了模樣神氣活現，挽著男的手臂走出崗亭。

“媽的，騷騷，一對現世寶。”張胖子咬牙切齒罵道。

“怎麼放他們走了?”陳瘦子急問。

“這男的是江陵市的市長!以前做過我們的縣長。趙局電話裡說，和他是朋友，放掉算了。”張胖子心裡來氣(市長、縣長，就可亂搞女人?找時間向江陵市政府打個公開電話，搗他一搗)。

文淵將桑曾送回晴川老家返回國道，已是一個半小時以後。

車過徹底關時，他下意識地透過邊窗朝崗亭看一眼(媽的，今晚真遇著鬼了，怎麼當時停車時，就沒注意到這裡有崗亭?怪只怪小桑不好，她子一來，就等不及了，急火火地，非幹不可，不過他喜歡她這樣。

他的五六個情婦中，還是她最有味。他與桑晨可以說一見鍾情(據說每個人周身都有氣場，當男人與女人的氣場完全吻合相同，便一見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