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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生清楚，這世上知道的越多，死得只會越快。尤其當今這位皇帝，從不是個任人擺的帝王。前車之鑑便是紀相，紀相就是看得太透徹，才會有如今下場。餘生不清楚紀相知道了什麼，但是他曉得，自己並不想去清楚紀相知道的東西。

餘生:“學生今在垂拱殿前又碰見了那唐景則。”徐毖詫異道:“又碰見了？”

“是，學生正巧接了旨令進宮面聖，唐大人自垂拱殿中出來。只是這一次，他又未曾瞧見我，只是我瞧見了他。”餘生難得慨道，“我與唐大人總有種冥冥中的緣分。學生從來不信佛道，但因為如今我是刑部尚書，前幾監斬善聽之人，便是學生。烈之下，那善聽被按在石案上，卻面不改，依舊口唸佛經。那時，學生忽然好像見到了佛。”徐毖意味深長地說道:“善聽並非常人。”餘生:“先生？”

“一年前，他剛剛入宮，與老夫在登仙台前有過一面之緣。那時老夫與他聊了幾句，老夫從他的口吻中聽出了，他早已知曉，自己恐怕走不出這個皇宮。”

“他竟能料到一年後的事？”

“未必，他只是心思澄澈，一眼就看穿了咱們這位陛下的心思吧！”這世上最懂趙輔的人究竟是誰？

紀翁集？

善聽？

徐毖悠然地品了口茶。

第138章遼國，上京大定府。

恰逢遼帝壽辰，上京處處張燈結綵，百姓一同為遼帝賀壽。遼人沒有那般多的禮法規矩，遼帝過壽，要自東城門行車至西城門，賜百姓萬杯酒，做成一個“與民同樂”。所以遼帝過生，遼人也十分高興，各個上了街，要去圍觀皇帝御輦。

不過說是皇帝的御輦，車上坐的卻未必是遼國皇帝。去歲遼帝生辰，是由二皇子耶律舍哥代替遼帝，行萬杯酒；今年則是有三皇子耶律晗坐在車架上，他舉著酒罈，袒開襟，豪邁朗，大笑著對一旁的守衛將軍說道:“喝就是，不醉不歸！”萬杯酒浩浩蕩蕩地在上京走了三個時辰，才終於結束。

三皇子耶律晗捧著百姓們送上的萬民酒，送到遼帝的跟前:“父皇，這是天下子民對您的尊敬！”遼帝哈哈一笑，將這壇萬民酒一飲而盡。

自此，遼帝的壽宴終於開始了。

三皇子耶律晗是如今遼國朝堂上的大紅人，王子太師耶律定是他的老師。雖說去歲太保耶律定因為暗殺耶律勤，被打入天牢，但三皇子一派依舊勢頭最盛，僅僅一個耶律定就足以穩定大局。

二皇子耶律舍哥坐在酒席上，和其他遼國官員一樣，拿著酒罈喝酒。他皺起眉頭，將這壇酒放到一邊，耶律勤湊過去問道:“殿下可是不喜歡這壇燒葉酒？下官為您換一罈吧。”耶律舍哥:“不必。”他不喜歡的不是這壇酒，而是這壽宴上，所有遼人那副大口飲酒、徒手撕的模樣。

哪怕尊貴如遼帝，他也舉著酒罈，對著嘴巴直接倒下，沾得整個衣襟上全是酒漬。

三個月前，耶律舍哥匆匆離開宋國都城，回到南京析津府。果然不出他所料，在他回來後的第二天，王子太師耶律定的人就從上京來了。明面上是說太師有事要與他商量，其實就是為了試探他是否還在析津府。

耶律舍哥及時回來，化解了一場危機。

親自去了一趟大宋後，耶律舍哥忽然覺得，宋人的朝廷其實遠不如他們遼國這般兇險萬分。宋人委婉，宋帝又懦弱，且開平皇帝病重多，恐怕時無多。而他們遼國呢？

遼帝早年征戰沙場，落得一身傷病，身子也不利。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遼帝兇狠弒殺，他無需去懂那些官場上的彎彎繞繞，遼國無人敢冒犯天子威嚴，連王子太師耶律定都不敢。

遼帝如同一頭沉睡的猛虎，王子太師好似一條盤曲在枝幹上的毒蛇。

二者相對而立，卻又未有必然的利益衝突。如果一定要說，那就是太師擁護三皇子耶律晗，想立其為太子；遼帝雖然不說，但他更注意耶律舍哥，對這個出身一般的二兒子喜愛有加。

“舍哥，下個月隨朕去南山打獵，讓朕瞧瞧你的騎生疏了沒！”耶律舍哥回過神，起身以拳頭擊，行禮道:“兒子一定下雄鷹，給父皇當遲來的賀禮。”遼帝開懷大笑。

二月下旬，已經入了，大宋境內大多有了氣息。唐慎坐著馬車，孤身向北，一路往西而去。原本隨著子一天天過去，天氣應當越熱，但越往北走，氣候越加嚴寒。第八，馬車終於晃晃悠悠地行駛到了幽州城十里外。

鵝大雪自空中飄散而下，遮得滿地銀裝素裹。

唐慎坐在馬車中，抱著一隻暖爐，拿著一本詩集正在翻看。這時，只聽驅車的官差說道:“大人，前頭似乎有人等著。”唐慎掀開車簾，只見一公里外確實有幾個人在一座小亭外站著。

幽州不似大宋其他城池，往來幽州的百姓不多，若是有人在城郊十里外等候，十之八九是在等自己了。唐慎道:“許是幽州官員知道我要來了，在那邊等我。到亭子旁，你靠邊停下就是。”

“是。”唐慎將詩集放入車中的屜中，他整理了一下衣袍，下了馬車。一下車，撲面而來的寒風刺入骨髓，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