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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黑,亂鴉悽號,那一役將莎車草原的衰草濺上了遍地殷紅,他最倚重的副將也被一劍寒光斬首。
他對梁延最後的印象,是自己在三王子所遣援兵的掩護下狼狽從小道逃走前驚駭的一回頭,隔著腥風殘雲,那個一身戎裝的身影駐馬於血斜下,遙遙冷瞥過來的一眼卻讓他有種被孤狼鎖定為獵物的巨大恐懼。
這個年紀並不大的少年將軍,卻在過去三年間的血戰中所向披靡,直把他們向來引以為豪的鐵騎斬殺得七零八落,幾次三番將他們入絕境。但凡提起他的名字,胡人軍士無人不聞之變,只因這個人實在是強大到無法戰勝。
若不是胡人憑藉在北境盤踞已久的優勢,對地形瞭如指掌而又騎行迅捷,只怕他們現在連活著站上昭年殿和談的資格都沒有。
這個人現在不是應該在北境戍邊麼?他又怎麼會回到京城來?
蘇疏勒的心中滿滿都是後悔懊喪,如若早知道梁延也在,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多嘴提什麼比試。現下可好了,他身後挑細選出的勇士看到梁延就不免先在氣勢上矮了一截,還比個勞什子比!
“這梁小將軍好生威風,胡人先前還盛氣凌人,看到他卻是連腿肚子都嚇軟了。”三皇子沈卓旻看似慨地喃喃自語道,傳到皇帝耳中,卻是讓他本就複雜的眼神變得更為幽深。
沈驚鶴握緊身側的拳頭,藏住眼中一閃而過尖銳的怒氣。
自古功高震主本就是兵家之忌,三皇子這一手煽風點火的功夫倒是爐火純青。排除異己的手段他自己上輩子也不知用了多少,然而只有一點,那就是他從未將這些陰謀強附到保國安民的軍人身上。他自認不是君子,但是有所為而有所不為,卻是他為數不多所堅持的執拗。
“梁小將軍領的是我大雍的兵,護的是我大雍的一方國土,胡人懼他便是懼大雍的國威,這又豈非是幸事一樁?”沈驚鶴的聲調難得帶點冷意。
沈卓旻聞言驚異地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我不過隨口慨一句,六弟怎麼還較起真來了?”言罷微笑著輕輕搖搖頭,像是面對小弟頑皮時無奈而寵溺的兄長。
皇帝沒有開口,只是用不置可否的眼神掃視了一眼暗自鋒的二人。梁延這幾年在北境聲名漸起是不假,然而如今是自己派內侍暗地裡將他召來,他又一早聽話地自卸了兵權,此時好生安撫徐徐圖之方為上策。
他和顏悅地讓其平身,梁延應聲站直了身體,筆英姿宛如霜柏傲寒。
梁延微微側首望向四肢僵硬的蘇疏勒,冷峻的面容上並無過多情。
“右賢王想如何比過,梁某定奉陪到底。”蘇疏勒神幾經變換,強撐著扭過頭環視一圈身後武士,視線所及之人無不赧然汗下,悶不吭聲地低首。他大失所望之餘,卻也有著幾分意料之內的悵然。
唯有索盧放神情掙扎,青筋暴出,額角上豆大的汗珠不住滾落。令人難捱的僵硬沉默中,他最終還是一咬牙站了出來,“王爺,索盧放請戰!”索盧放膀大圓,肌虯結,鼓起的太陽叫人一望便知這是個功夫好手。他並不是毫無腦子只會逞勇的莽夫,之所以肯在這時站出來,自然有他自己的考量。
與雍國的賭約是一方面,但更令他焦躁的是他半年來都一直為那個眼神帶來的恐懼所攝,每每回想起,渾身的氣勁都會因心神不穩而一洩。無論如何練習,他的武藝都始終無法再進一步。若是不能趁此機會贏下樑延消除心魔,他只怕自己後連先鋒將軍的位子都保不住。
若論單打獨鬥,想來鹿死誰手仍猶未可知,不妨放手搏上一搏。今說不得便是他索盧放一雪前恥之時!
話雖如此,當對上樑延冰冷深沉的雙眼時,他的心中仍是不免有些發慌。索盧放在地上啐了一口,深呼著告誡自己不要被眼前人的虛張聲勢所唬住。
蘇疏勒神也有些焦灼,他猶豫了片刻開口,“既然如此,不如便一局定勝負吧。”不知怎的,蘇疏勒心中不安的預愈發濃烈,他鬼使神差地又加上了一句:“比武只是切磋,點到為止。以防意外,不如便將兵器換作木製的?”皇帝自然點頭應允,內侍庫房中取來各式硬木兵器列於殿中。索盧放率先大步上前挑了一把沉甸甸的木刀,梁延待他挑完後方不緊不慢地上前,目光在各式長劍上一晃而過,不做停留,只隨手揀了一杆紅纓木槍。
殿中央早已被清出了一塊足夠二人施展身手的方地,冰冷無聲的戰臺上,梁延和索盧放各執兵器自據一角,對視時隱有奔雷走電遊動於其間。逐漸瀰漫開來的迫人壓力使人情不自屏息靜氣,明明沒有黑雲壓頂戰鼓驚沙,眾人卻只不約而同心驚膽戰地遠遠散在一邊。
索盧放看著不遠處不動如山的梁延,從未覺得連嚥口水的動作都變得如此艱難。他拿刀的右手難以察覺地微顫,天地久久低昂,彷彿在千旌萬騎間正暗湧著一團雷霆震怒,下一秒爆溢就是天柱崩摧,月無光。
不行……他不能再等了。索盧放眼神沉厲,再等下去,他怕自己連出刀的勇氣都要消失了。
他瞅準梁延呼的間隙,忽然暴起,一柄刀攜著風雷之勢直取梁延面門而來。這霹靂一般迅疾的刀勢似颶風翻海,直叫人避無可避。眼看刀鋒就要與梁延的面容相觸,觀者無不一聲驚呼,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