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一個委託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半尺的距離究竟算是長還是短?
對於執劍偷襲者來說,這個距離已經是短得不能再短了。他自信的認為,天下間絕沒有人能在這麼近的距離內避開這一劍!他的目中已出了獰笑,等待著對方的熱血洩紅自己的劍鋒!
任中傑沒有閃避,他亦已無法閃避。他的左手忽然迅捷地伸出,中指扣在麼指下,奮力向外一彈!只聽“叮”的一聲脆響,一柄百鍊鋼的短劍竟斷成了兩截!
偷襲者一呆,還來不及作出任何動作,任中傑的另一隻手已緊緊的扣住了他的脈門,把他的身軀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
“兩位的酒太猛,女人也太烈了!”任中傑冷然凝視著黑白無常,淡淡道:“酒傷身這個道理在下雖然早已知道,卻想不到是如此厲害的傷法!”白無常緩聲道:“豪飲最勁的美酒,馴服最烈的女人,豈非正是人生兩大快事?任公子又何必口出怨言?”
“可惜這兩件事,我生平已經做得太多了......”任中傑嘆息著,緩緩地站直了雄軀,身前的女子立刻軟綿綿的俯身摔倒,她竟已被不知不覺的點中了道,徹底喪失了“夾住”對手的能力。黑白無常對視了一眼,目中都有駭然之,他們竟都沒看見任中傑是幾時出手點的。
任中傑的目光卻在打量地上的偷襲者。這人身材極為瘦小,顴骨高凸的臉上長著塊醜惡的瘤,雙眼正憤憤不平的瞪著他,那副模樣,就像一隻瞪著貓兒的碩鼠!
“我知道你很不服氣!”任中傑忽然道:“你也許正在想,如果剛才手上握的是一柄長劍,情況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子了,對嗎?”偷襲者咬著牙,無聲的點了點頭。他已不能開口說話,背處傳來的劇烈疼痛使他本無暇旁顧,只能緊緊地握住拳頭。
任中傑譏諷的道:“但你要是真的握著太長的劍,就沒法子躲進酒罈裡了,又怎能有機會向我偷襲?可見在這個世界上,一個優勢的出現往往是以另一個優勢的喪失為代價的。這樣簡單的道理,難道堂堂的‘怒劍神鼠’竟會不明白?”屋裡的人全都一震。白無常失聲道:“你......你說什麼?”任中傑指著滿臉訝容的偷襲者,有成竹的道:“神風幫的六當家,‘怒劍神鼠’左雷東,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我怎會認不出來?”他頓了頓,目光如利箭般在黑白無常的面具上,冷冷的又道:“想來兩位也是神風幫中的大頭目了,不知和在下有什麼深仇大恨,非要置我於死地?”黑無常猛地推開身下仍在歡聲啼的姬女,聲如焦雷的喝道:“這個問題你去地獄裡問閻羅王吧!”這句話剛剛說完,他的掌中忽然多出了一柄三尺多長的宣花斧,一個箭步竄到了任中傑的身前,面一板斧劈了過去。他的出手簡單而迅捷,什麼架子都沒有擺,什麼後著都沒有留,像是把全身的力道都融入了這一劈中。
任中傑身形一閃,退到了一丈開外,苦笑道:“今天我打了兩次架,兩次都沒辦法穿上衣服!後要是傳到江湖上,別人說不定以為我任某人有暴癖,那可就糟透了!”白無常冷笑道:“任公子不必擔心,等你死了之後,本幫自會替你換上體面的壽衣!”說話間,他已從袍袖裡出了一柄厚背薄刃的單刀,手腕一抖,刀鋒化成了漫天飛影,每一招都沉穩剛健、妙雄奇,顯然在刀法上下過數十年的苦功。
任中傑目光爍爍,沉聲道:“原來是神風幫的四當家‘一斧震嶽’魯大洪,和五當家‘旋風霹靂刀’張繼遠。哈哈哈......兩位幾時變成了閻王座下的鬼臉無常了......”他一邊出言嘲笑,一邊展開輕功在刀斧夾攻中穿來去,竟似毫不費力。
三人拆了十餘招,一時未分勝負。就在這時,原本站在旁邊觀看的侍芸忽地搶上前來,惶聲道:“別打啦!求求你們別打啦!我有話要說......”黑無常惡狠狠的盯著她,目中如要噴出火來,怒罵道:“賤人!竟敢作出吃裡爬外的勾當!看老子不宰了你......”他似乎越說越氣,突然反手一斧斜劈。侍芸大聲驚叫,急縮頸躲避時,頭上的珠花已被削落。她嚇得雙膝一顫,整個嬌軀不由自主地向前跌去,竟恰好倒在任中傑的身上。
白無常立刻側身翻腕,鋒利的刀刃在空中劃過一道長長的弧線,與此同時,黑無常的斧子也已掃回了原來的區域,在任中傑的身周佈下了一片光幕。這二人的配合雖不能說毫無破綻,但是舉手投足之間的那種默契,已足夠令任何一個對手心驚膽戰、疲於應付。
眼看一斧一刀已經近在咫尺,任中傑忽然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動作!他竟一把抓住侍芸的肢,將她空舉了起來,用她的身子去阻擋劈落的兵刃!
黑白無常吃了一驚,急忙不約而同的撤力挫勢,只聽“當”的一聲大響,刀斧收勢不及,猛地撞在了一起,砸出了幾點火星。然後二人同時覺得肋下一麻,已被點中了道。
“兩位的壽衣在下只怕是無緣拜領了!”任中傑隨手將侍芸放下,微笑道:“還是留給你們自己穿戴吧,或許更加合身些!”黑無常瞑目不答,似乎不屑再看他一眼。白無常卻嘿嘿冷笑道:“久聞任中傑好女,為人最是憐香惜玉,誰知竟會如此對待同赴危難的女伴,當真令人齒冷!”聽了這句話,侍芸擰轉嬌軀,幽怨而憤恨的怒瞪著任中傑,雙眼中似有點點淚珠在滾動,窈窕的身子在微微的發抖。她咬了咬嘴,忽然衝了過來,泣道:“你......你的心真狠,我全心全意的幫你,但你卻......卻......”任中傑凝視著她,淡淡道:“你真的是全心全意幫我麼?”侍芸氣得趐顫動,驀地揚起纖掌朝他面上摑去。任中傑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輕輕一擰,她就痛得叫了出來,眼淚嘩嘩的下。
“你簡直不是個人!”她掙扎著泣道:“你是全天下最無恥的大氓、大壞蛋!”任中傑面一沉,冷笑著把她的掌心翻轉到上方。亮如白晝的燈光照耀下,白皙秀美的指縫間赫然夾著三青滲滲的尖針!
侍芸的俏臉一下子變得蒼白,目中出異樣的光彩。良久以後,她慢慢的點了點頭,低聲道:“原來你早已發覺了......”任中傑冷然道:“若不是我發現得早,現在倒在地上任人宰割的那個就是我了!”侍芸擦了擦淚水,忽然淺顰微笑。她的笑就彷佛是滋潤大地的風,嬌豔中又帶著一絲清新。她瞟著任中傑,嫣然道:“但我卻想不通,你究竟是如何察覺的?”任中傑道:“你曾經說過,鬼臉書生不僅常常更換面具,連聲音也刻意的偽裝改變......”侍芸道:“不錯。”任中傑冷冷道:“既然如此,當你還未進來時,又怎能單憑聽到對方的一句話,就肯定的對我說,房間裡面的人是鬼臉書生?”侍芸的笑容凝結在臉上,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黑白無常、左雷東互望了一眼,各自氣沮的垂下了頭。
突然,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縱聲長笑道:“好!好!任中傑果然不愧是人中豪傑,當真是武藝超群、機變無雙!哈哈,佩服佩服!”笑聲中,門口出現了一個人,正緩步向廳堂正中走來。這個人三、四十歲年紀,高帽白衫,一張臉矍鑠清奇,似隱隱散發出一股睿智之光。走起路來猶似足不點地一般,頗有飄然出塵的安逸瀟灑。
任中傑的眼光立刻被這個人引,沉聲道:“尊架是......”這人含笑不答,伸手從袍袖中取出一柄摺扇,“唰”的在掌中展開。雪白的扇面上寫滿了蠅頭小楷,最右邊的是墨跡飛舞的三個大字出師表!
任中傑心中一動,恍然道:“原來是神風幫的三當家,‘小諸葛’羅鏡文先生到了!久仰久仰!”羅鏡文哈哈一笑,悠閒地搖著摺扇邁步而行。當他經過黑白無常身邊時,扇緣似有意似無意的在兩人前輕輕掠過。只聽“嘿、嘿”兩聲輕響,兩人一起吐出一口長氣,手足竟恢復了自由。
小諸葛搖的不是鵝扇,是鐵扇!扇子送出的不是納涼的秋風,而是解的勁力!
任中傑臉微微一變,他這才發現,羅鏡文的武功遠在其他幾位當家之上,而且氣度沉雄穩健,絕不是個好對付的人物!
“任公子想必覺得奇怪,為何會遭遇到本幫如此無禮的伏擊?”羅鏡文說到這裡,忽地面容一肅,懇切的道:“我們之所以這樣做,主要是想試試公子的武功智慧,是否有傳說中那麼妙高明。得罪之處,本幫深抱憾,願意向任公子鄭重賠禮道歉!”任中傑又好氣又好笑,皺眉道:“可是你們剛才的刀劍板斧都是真的......”羅鏡文搶著道:“但任中傑也不是假的,對麼?”他頓了頓,又道:“其實我們幾個當家,並非是窮極無聊之輩,也不敢拿公子來開玩笑。但要不是親手測試過公子的實力,又實在不放心把那樣重大的一件事,委託於公子之手!”任中傑奇道:“委託什麼?你們有事要我幫忙麼?”羅鏡文點了點頭,忽然拍了拍手。滿屋的美女立刻抬起受了傷的左雷東,在一瞬間就走得乾乾淨淨,連侍芸都混在人裡退出了小屋,只剩下四個大男人直直的立在空蕩蕩的房間裡。
“請任公子穿上衣服跟我來!”羅鏡文壓低聲音道:“咱們換一個穩妥的地方喝酒。我有機密的事情相商!”天已暗,街上的行人漸漸地少了,每個人都急著趕回家與親人團聚。勞碌奔波了一整天后,能呆在溫暖如的愛巢裡,身邊陪伴著相孺以沫的愛侶,膝下環繞著乖巧可愛的孩童,那將會是一幅多麼溫馨、多麼動人的情景啊!
可惜這種平凡人的快樂,又有幾個江湖兒女可以享受到呢?
黎燕走在寂靜的小巷子裡,長長的影子孤單地拖在身後。她的心中,正充滿了苦澀的悽傷和深切的懊悔。
每次偷情過後,她都會有這樣矛盾的心理。可是每次一回到丈夫身邊,她就開始控制不住的傷心、憤怒、失望,乃至重新出走,再去偷情......“為什麼?我為什麼要做大俠的子?為什麼當初不嫁給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實人......”她在無聲的吶喊,喊一下,心頭就痛一分。
一匹老馬步履蹣跚的從長街的另一邊馳來,後邊拉著一輛破舊的大車。趕車的老漢雙鬢已斑白,乾巴巴的臉上滿是皺紋,昏花的老眼映照著逝去的夕陽,越發顯得愁苦而黯淡。
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雖然有家卻不願意回?是不是家中也有一個無法溝通的親人,讓自己的心靈永遠也找不到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