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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他坐下來。

兩人並排坐著，頭頂是烈烈灼灼的紅。在這晨光中，青柳大郎斟酌字詞，謹慎地開口。

“不是不與你說，只是……”

“只是時機未到嘛，我懂！”靈然兩手一攤，笑的憊懶。

“也不全是，”青柳大郎沉著說道，“寶貝兒，所謂天機，吾並不完全知曉。靈拂或許知道的比吾多，但是他與吾不……”頓了頓。

這話有些混亂，怕寶貝兒嫌棄他。

“滅天界曾有一說法，廣為傳，吾曾從靈拂的師尊那裡聽到過一句。”他眼前浮現那靈拂匆匆走出學堂，與一白衣老者說話的樣子。

是一處僻靜的角。牆的影子落在靈拂衣衫上。赤銅大殿內光可鑑人。

他隱在穹頂處，正在百無聊賴地掏耳屎。

靈拂與他師尊的對話，就那樣不期然落入他耳內。

“……此方小世界或許很快便有劫世降臨。天殺局現，即便是神也無法逃脫。”

“那與我有何干系？”靈然清脆的聲音響起，落在和煦風中。

“我不過區區一隻螻蟻。”靈然笑了一聲。

“滅天界，所有的生靈都不得逃脫。”青柳大郎沉。

“靈拂送你出來，是想保全你。”

“保全我做什麼？我一個肩不能提手不能擔的人，留下來，難道要重塑小世界，做那造物主嗎？”靈然仰頭，雙手叉，哈哈大笑道。

第66章孤僧靈然（志怪）32漸漸地，天大明。鍾府內紛紛起了動靜，有家僕婢使穿梭於廊間，煮飯洗衣，灑掃庭院，忙碌一天的生計。青柳大郎果然依先前所言，重又化作一條黑蛇盤在靈然的左手無名指處。

靈然懷中揣著裝滿怨鬼的乾坤袋，指上纏著一條龍。白衣凌然，從鍾府屋頂翩然躍下。

這一幕恰好落入剛從庭院走出的鐘大人眼中。

鍾大人噎了一下，這才換上一副和藹笑容，對靈然道:“郎子，一大早練功啊？”

“對，強身健體，哈哈，強身健體！”靈然摸了摸後腦勺，笑著應了一聲。

隨後，他與鍾大人辭行。

“小生昨有幸拜見泰山大人及泰水大人，心下甚覺欣。只是眼下還有些雜事須回長安城一趟，打算將娘子留在此處多待幾，到時再來接她。”

“怎走得如此匆忙？”鍾大人皺眉。

他還準備今天抓住這位從天而降的佳婿，好好聊一番詩詞歌賦，暢談人生理想呢！

雖然心裡不滿，臉皮卻紋絲不動。

“多待幾。若是有急事，打發老鐘頭去班。”靈然無奈，只得換了個說辭。

“正是為了十年前，娘子遭人陷害一事，所以不得不走。”鍾大人立刻臉沉下來。

“崔彧那小子！連大理寺管不好。居然放那老禿驢逃脫了！”靈然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正要稟告泰山大人，當那案件中還有些原委，沒有查清。小生這十年來四處奔走，多少也得了些消息，那老和尚確實遭人誣陷的。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便將這事與鍾大人細說了一番，只隱去做亂的是怨鬼。怕鍾大人接受不了。

即便如此，鍾大人情緒也十分牴觸，幾次要打斷靈然。想是完全不能接受，恨了十年的人，突然變成清白無辜的。

鍾大人不忿，追問的格外仔細。靈然不得已，只得被詐出了部分實情。

他從懷中掏出那隻乾坤袋，遞與大人道，“便是這些妖鬼橫行，鍾家只是受了無妄之災。”因為怨鬼聽不著他說話，他便不需與鍾大人解釋，不好意思啊，你們家的這位乖女兒從生下來起就是來報仇的！壓就沒有實實在在活過，只是怨鬼進來的一具屍。

他不能這樣說，怕鍾大人接受不了，當場把小七娘給掐死，連帶他也一定杖殺。

但是他話說到此處，鍾大人卻似銳地察覺到了什麼，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往頭頂心鑽。他倒著氣，掙扎道:“難道這怨鬼一族竟會挑人下菜？小女究竟有何，有何……”他說不下去了。

“啊，娘子只是恰好經過，中了他們的障而已。”靈然忙出言安撫。

鍾大人一口氣憋在口吐不出來，口劇烈起伏，大著氣，整個人眼前一黑，往後便直直栽倒下去。

靈然忙不迭將人抱住，慌慌張張地喊來家僕扶鍾大人進去。

鍾夫人從繡樓奔下來，又是哭又是喊，死沉沉地壓在鍾大人身上抹眼淚。靈然忙指使小七娘將人拉開，又去喊胡大夫來救治。

鍾府亂哄哄忙做一團。靈然便腳底抹油，趁亂跑了。

三十里路於他而言，不過是閒庭信步，輕輕鬆鬆在半個時辰後便見到了長安城門。他立在城郭處，輕撫無名指上的黑蛇，沒來由嘆息了一聲。

“朗朗乾坤，原來竟是書上寫來騙人的呢。”黑蛇嘶嘶兩聲，安撫他。

“沒事兒的。寶貝兒，只要你想，這天便可因你而變。”靈然失笑。

“小爺我可沒那麼大的臉！我可不是龍傲天。”他笑了一聲。

可惜大郎卻沒聽懂他的話，聽他提龍傲天，只以為指的是滅天界那個穿金寶相花上衣的人。

那個人……大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在滅天界時他心中眼底都只有寶貝兒一人，那小子令他眼中覺得不乾淨不舒服，像是沙子入了眼睛，想把那沙子給洗掉。但是此刻他回想起來，突然覺得在那小子身上見到的濃厚的土黃氣運頗不尋常。

他就不信，如此強烈的氣息不會干擾滅天界原有的軌跡！

看來有些事兒，吾還得動一動腦筋。大郎只覺得腦袋一疼，持續進入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