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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潤潤的，眼見著又要哭。

旁邊幾個怪幫腔道，“和尚莫怪！她剛修成人形不久，說話不利索。”

“那找個說話最利索的來！”靈然手一指，對那腹大如斗的怪物道，“你先說說，它這話是想表達什麼？”大肚怪與小七娘咬了一會兒耳朵，回頭向靈然解釋道，“小七娘的意思是，她見到那位鍾小姐失蹤時，還是那個小姐，但是在一個多時辰後，那無緣無故從山路上哭泣著走回來的卻不是生人了。回來的是個陰魂。”靈然有些骨悚然，在這夜中越發覺得很冷。

原來如此。

這陽間事他尚且理不清，陰間的事就更管不著了。

他只是奇怪。

“即是已經死了，難道回家還能懸樑自盡再死一次？”

“這就不知道了，”那蠍子也不敢肯定。

“只是那小姐呃，那鍾小姐懸樑自盡後，奴家特地去瞧過，的確是又變回那小姐了。”這話顛三倒四，但靈然好歹聽懂了，敢情鍾小姐屍身還在府內。他關心明溪老和尚的下落，忍不住追問道，“那這場官司官府到底是怎麼判的？”

“說是明溪老和尚縱人生魂，壞人貞潔。”這句話，難為那個小蠍子倒是說的清楚明白，不知又在公堂下聽了多久的壁角！

第40章孤僧靈然（志怪）6“那老和尚如今還在大牢裡押著嗎？”

“小和尚你問明溪？”那小七娘急急地道，“說是今年秋天就要處斬！已經關押了好些年，不知為甚今年新官上任要把這案子提起來，說是哪怕呃，方外之人，犯法也得與庶民同罪，務必要殺了他呢！”這下壞了！

人若死了，他倒可以撒手不管，拍拍股走人。

但眼下這老和尚分明還活著，按照本那師父所叮囑的，此人昔與他們山門有莫大的恩情。他如今人來了東安寺，睡了人家的板，聽了一夜人家的悲慘往事……結果人還活著，他卻不能見死不救！

靈然心下十分懊惱，這破事兒粘在他手上，害得他就如同兩手沾了溼麵粉，甩也甩不脫。

他拍拍手，站起身，想了想又問那幾個叫他逮住的怪。

“你們幾個分別叫什麼，原形是什麼，如今家住在何方，今夜為何來寺中……須再代一遍！”那幾個怪哆嗦了一下，一一報上姓名及家門。然後又道，“和尚，你要知道我們的明細，可是要使喚我等？”靈然本來只是這麼隨口一問，見他們這樣主動的說，反倒心中一動。

他來此處形單影隻，眼下連大郎同志都捨下他跑了，多幾個幫手，或者多幾個小弟，倒也不錯！

他還從沒收過小弟！

靈然興致地接口道，“正有此意！”那幾個怪見狀，臉上紛紛出果然如此的神，蔫頭耷腦地道，“那，需要我等作甚？幫你收拾寺廟，還是先抓些小和尚回來？”靈然失笑。

“抓和尚回來做什麼，難道我還要你們將人抓來，剃了光頭，陪我一道唸經敲鐘？”那幾個怪臉上都是【難道不是嗎】的表情。

靈然沉了一會兒，道，“修繕寺廟什麼的，就不必了。這廟年久失修，地方都住不得人。我既然要去看望明溪老和尚，替他周旋，想必我也要在此處住些時。你們且先將這雜草去除，將寺廟中打掃乾淨，每再做些吃食給我就行。”這個簡單！幾個怪都出鬆了一口氣的神。

靈然心中暗笑，果然，沒修成人形的東西都比較好騙。尤其是渴望做人、偏偏又做不成人的小妖怪們，心思都寫在臉上，一目瞭然。

這世上最複雜的到底還是人心，九曲十八彎，如在蜂間綁一細繩，驅它穿過玲瓏珠子。——揣測人心，確實是這世上最不容易的一件事。

*靈然聽幾個怪說了一夜的話，不知不覺間夜已闌珊，東方天漸白。

他接著淡淡天光環視四周，雙手負在身後，如同一位在巡視領土的君王。

最後他手一揮，道，“也罷，如今你們且去打掃寺院吧！先將這庭院中的雜草清除，門板也重新一塊兒。”原來那門板被他一腳踹壞了。

他習慣地右手虎口叉開，摸了摸下巴，暗道，那如今和尚我卻要做什麼去呢？

要不，先進城打探一下消息。

畢竟衙門口朝哪兒開他還不知道。

靈然原本已經踱到寺院後面的小門，突然回頭冷不丁地問道，“你們平吃什麼？”那幾個怪猶豫了一下，小心地查看靈然神，謹慎答道，“我等不吃人間煙火食，只需有一滴水，取泥土氣便可活。”靈然眯眼，見搭話的是柳樹，遂將充滿希冀的目光轉向蠍子小七娘。

小七娘唬了一跳，忸怩道，“奴家是吃雜食的，偶爾也愛去廚房尋些吃。天亮了，和尚你是餓了吧，奴家先做點東西給你吃。”還是妹子貼心些！雖然這妹子長得不敢恭維，但還是有一顆金燦燦香噴噴熱乎乎的心啊！

靈然安地點了點頭。

“卻不知此處有何可食用？”

“如今這世道，最容易吃的反倒是人啦！”那大肚怪接口，見靈然瞪他，連忙又補充道，“我雖是隻螳螂，卻不是勸你去吃人，只是這前朝亡了沒多少時候，打仗打了十幾年，有許多冤魂滯留於人間，怨氣直衝雲霄。有那不修正道的妖都去擄生人吃，吃完後拍拍股就走，官府拿不住他們，也無可奈何。”一直悶不吭聲的矮個老頭兒松樹言道，“如今二百九十州，十戶九空，鬼怪肆橫行，新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