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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修羅刀下證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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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請進來”楊凌和封參政、蘇御使還有二王子正端詳著沙盤,聽到聲音抬頭說道。

這本是李森的帥帳,不過此次巢匪平叛楊凌是節制三軍的大帥,他是副帥,楊凌來了,他也得避席以讓,統帥之權得移楊凌,所以神間絲毫不敢馬虎。

李森進了帥帳,單膝跪倒,抱拳過首,愧然道:“大人,末將慚愧,集合五萬大軍,都都寨卻久攻不下,有負大人所託。”楊凌若無其事地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剿蠻戰事,打了百餘年,名將不知派了凡幾,大軍不知派了幾萬,要是都打勝仗,今天咱們也不用來這兒了。”他走過去扶起李森道:“起來吧,這都都寨的地形我和幾位大人看了半天了,實在看不出都都寨比博望山、銅鑼嶺、凌宵城險要在哪兒。你在這兒打了十多天了,給我們介紹一下情況,六縣之敵,如今不過龜縮在都都寨、九絲城兩處而已,我就不信取之不下。”李森見楊凌輕描淡寫,將他損兵折將地事一筆帶過,心中莫名,他站起身來,先問道:“聽大人的口氣,凌宵城已經拿下了?”楊凌微笑道:“本官也是剛剛得到消息,宋總兵智取凌霄城,如今九絲城的一對翅膀已經摺了一隻,只待取下都都寨塌,本官就可以放心讓大軍長驅直入,直九絲城了。

宋總兵那裡的一萬多兵馬,本官沒調他們過來,我已下令讓他們在九絲城和都都寨之間的險隘關口築堡設卡,切斷彼此之間地聯繫,這都都寨,就要由我們來獨自剿滅了。”李森聽說與都都寨齊名的凌霄城已被宋小愛一介女輕而易舉地拿下。心中更增壓力,也不鬥志陡生,他走到沙盤前,長了口氣,凜然道:“楊大人,各位大人。都都寨和銅鑼嶺、凌霄城等處有所不同。

此處乍看起來不如以上幾處險要,以上幾處關隘皆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地隘口,而都都寨沒有。但是都都寨不同之處在於,它雖名為都都寨,其實並不是一座山寨,而是都掌蠻人頗為集中的許多山寨的集合。

都都寨分為大都都、二都都直至五都都,這是都都寨地主體,五座山峰連綿起伏,中間有險峰有斷崖有峽谷有沼澤有密林,處處可以設伏。處處皆有伏兵。

包括它的外圍,地形也是錯綜複雜,本官原想先剪除外圍,一步一營向內收縮,奈何這裡的地形本不合適在其他各處圍剿地方法。大人請看。都都寨的這一側有藍崖、洪崖鬼坡崖幾處不可攀援的險要,旁邊有阿兒寨等大大小小十幾座山寨為齒。

彼此之間既近且密,試圖先奪任何一寨,都會受到其他各寨的援助,即便搶下一寨。我們也無法在蠻軍夜不停的襲擾下長久駐紮下去。如果分兵同時攻打各寨,卻又恰好中了他們的計,一旦進入連綿不絕的山區。各種險要的地形全都變成了殺人的武器。我們在這裡打了十多天,吃地就是這個虧。

再看這邊,有高寨、平寨、董木壩,東邊有落豹寨,彼此互為犄角,攻擊一則諸寨聯動,分兵攻之則陷入叢林戰,我軍優勢毫無發揮地餘地。

南面,是雞冠嶺寨。也是都掌蠻的重要關隘,附近也有內官寨、釣猴寨。尤其是釣猴寨居於險崖之上,險不可攀,然後我軍一旦攻打諸寨,他們卻能輕易下山,利用對山中極為悉的特點,從各種莫名其妙的地方鑽出來,襲擊我軍,令我軍首尾不能兼顧,處處皆有敵襲,處處皆有陷阱,人常說草木皆兵,這裡可真的是草木皆兵了。”楊凌、朱讓槿等人聽地眉頭越皺越大,臉也不由凝重起來,難怪這裡最難攻克,這裡險要的地形層出不窮,蠻人的山寨又星羅棋佈,簡直是都掌蠻的大本營。

可是越是這樣這都都寨越得拿下來,否則其餘諸縣諸寨被克,本直毫無作用,都掌蠻有此據地,朝廷大軍一走,很快便能死灰復燃,重新佔據諸縣為亂。

李森也是越說越沉重,他指著東南道:“這裡是輪縛囤,其山崛起數百丈,林木深密,壘石為城,樹柵以守,大軍寸進也要喋血成池。

現在的情形就是,想剪其羽翼,辦不到。同時下手,又會立即陷入深山密林之中,蠻軍雖少,卻能呼嘯往來,縱躍如飛,或用機關、或有牛馬,尋常地傢什都可變成武器,令人防不勝防。”楊凌等人聽罷默然不語,一時誰也沒了主意,過了半晌,楊凌才道:“李大人在山東也曾剿過匪,戰陣經驗豐富,若依你之見,該當用什麼辦法打下都都寨?”李森想了想,在沙盤上劃了一個大大的圓圈兒,說道:“設碉堡、邊牆,駐衛所屯兵,把這裡團團圍困起來,將他們錮其中,直至無可生存,拱手投降。”楊凌目光一凝道:“那要多少兵馬?多少時間?多少錢糧?”李森不啞然。

楊凌搖頭道:“此地與山東地勢不同,山高林密,縱然駐兵也難以將亂匪完全錮在山中,而且要將這群山圍起,需要的兵馬不只五萬,所耗地錢糧蜀地稅賦也承擔不起,至於時間…”楊凌苦笑著指指沙盤道:“都掌蠻人的寨子就在山中,有地有糧,有飛禽野獸,溪魚蟹、野菜乾果,如果長期圍困,都掌蠻還沒垮,朝廷卻要被拖垮了。”李森臉上一紅,忙道:“下官愚昧,拘泥不化,胡亂引用他處經驗。”朱讓槿看著沙盤,忽然說道:“平川用水,山中用火,大人剿滅蠻人村寨,大多取火攻,則一切蠻人伎倆皆不堪一擊,為什麼在此處不以火攻呢?”楊凌搖頭笑道:“二王子豈不聞玩火**?”朱讓槿和封大人詫然相顧。不解其中之意。

李森忙解釋。道:“二王子、封大人,你們有所不知,這都都寨處處山林,包括都掌蠻人地村寨、柵欄皆為木製不假,可是一則村寨過於分散,二則各處林木難免有沼澤、峽谷、斷崖隔開。所以如果自一處放火,本起不到什麼作用。如果處處放火…”他臉有驚容地指了指沙盤,說道:“內中村寨塌近萬人,雖說皆依附叛匪,可…未必人人可殺。而且…這五都都山連著周圍無數山脈,處處放火,火勢難以控制,真個燒將起來,萬一就此蔓延開去,無數生靈塗炭。茲事體大,恐怕就是當今聖上在此,也不敢為了小小都掌蠻下此決心。”朱讓槿等人這才知道其中緣由,一時也都無話可說了。

楊凌蹙眉半晌,心中苦無計策。只好幽幽嘆了口氣,說道:“大家先歇了吧,待我們再瞭解一下週圍情形,然後繼續計議,天無絕人之路。總有辦法可想的。”眾人默默地拱了拱手,一一告辭離去。李森見楊凌眉宇間一片蕭索,此時沒有興致談話。便也施禮退下。

楊凌在空蕩蕩的帥帳中坐下,忽地想到:“如果韻兒在這,她會不會有什麼好辦法?”這個念頭一湧上來,楊凌立即啞然失笑:“這還用問麼?那個丫頭,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如果是她在這兒,眼見自已的人損失慘重,早就一把火燒將起來。至於後患…”楊凌嘆了口氣:“哪會有後患?若今的主帥是成綺韻,那麼最後一定會查明:縱火地人就是被燒死地人。這些法子自已又何嘗不知。只是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行事總得求個心安理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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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高才由於安排新攻下的山寨官吏,和給應召而來的無地農民劃撥田產,晚到了半天,到了夜間趕到大寨,此時天上陰雲密佈,不見星月,幾個兵丁打著燈籠火把將他護進軍營。不料鄢高才剛一進大營,就看見一個黑影在黑漆漆的夜裡轉圈兒,兩人碰個正著,一瞧那人,正是都指揮李森,鄢高才忙上去見禮。

他現在名義上雖然仍是小小的縣令,可是實際權力早就連知州都遠遠不如了,任命他為節制敘州軍政律學司各個衙門的巡撫大人,只是時間問題,楊凌的奏章已經送進京去了,這種事皇上沒個不準的道理。

所以李森也極客氣地回禮攀談了一番,鄢高才問明瞭今眾官員議事的經過,想了想,問道:“我不懂兵,大人直截了當地說,是不是要取都都寨,只能急攻,不能緩攻,要想急攻,蠻人佔據地地利抵得十萬大軍,非我軍人力和武器所能抗衡,只能藉助五行之力,天地之威?”李森倒也乾脆,點點頭苦笑道:“對了,目前要想急攻,非得請火德星君幫忙不可,可山中生靈上萬,這麼做實在有幹天和,如果火勢蔓延,更是天大的災禍,誰也不敢拿這個主意呀。”鄢高才瞪眼道:“若不如此,剿叛之舉又得如昔年一樣,大軍拖上三四年,拖的兵困馬乏,不了了之,周圍諸縣剛剛改土歸,等蠻人一出山,一切恢復舊模樣,過上幾年,再大打一仗,如此反覆,循環往復了?”李森一攤手道:“鄢大人有何高見?”鄢高才一擼袖子,說道:“高見倒是沒有,我去見大人!”說完問清楊凌的住處,大步星地去了。

楊凌正在帳中閉目盤算都都寨的棘手之事,忽地房門叩響,一人道:“大人,鄢高才求見。”

“喔?”楊凌睜開眼。從椅上坐起,忙道:“快請。”鄢高才進帳,向楊凌施禮道:“下官見過大人。”

“不用客氣,坐吧,來人,看客。”楊凌微笑著應了,擺手讓他坐下,問道:“改土歸地事辦的怎麼樣了?”鄢高才道:“敘州府高、珙、筠連、長寧、江安、納溪六縣地方,除了本縣,皆在轟轟烈烈地改土歸。各府道無地的民興高彩烈,踴躍前來,對朝廷十分擁戴,此舉既解決了其他地方民騷亂的隱患,也為六縣提供了足夠的農戶耕田就業,可謂即利於朝廷。又利於百姓。”

“好!”楊凌聽得欣然叫好。

鄢高才話風一轉道:“不過下官只恐這樣大好局面,維持不了多久,朝廷取不下都都寨,便難以平息都掌蠻之亂。大軍駐紮對峙,結局不過是重蹈以前官剿匪地覆轍。最終不了了之。

蠻人出山,必重佔雞冠山、凌霄峰、銅鑼嶺、博望山等要隘,四出擄掠,半民半匪,使安份守已地百姓逃奔他鄉。到那時。都掌蠻仍成四川心腹之患,而落各地的百姓必對朝廷失望已極,朝廷威望掃地。他再想改土歸,徹底解決敘州之事,難如登天。都掌蠻將成痼疾矣。”楊凌聽了默然不語,半晌方悠悠一嘆,捏著眉心道:“本官如騎虎背,進退不得,實在為難呀。”鄢高才肅然道:“大人,凌霄既破,我師據險。此天亡小丑之時。宜乘破竹之勢,早收蕩定之功。想那蠻人戰士,不過數千之眾,我師當數倍之,無不克者。攻險之道,必以奇勝,若不奮死出奇,以歲月取勝,軍中一月當費幾何?此自困之計。”楊凌默然良久,說道:“以奇勝,唯有火攻…”鄢高才立即拱手道:“大人高見!”楊凌翻了翻白眼,也拱了拱手,椰揄道:“先生高才!火勢一旦蔓延,將禍及天下無數生靈,先生何以教我?”鄢高才眼珠轉了轉,說道:“下官在治下,因縣中百姓大多居於林多茂密之地,為防火害,居處距林十餘丈內,必將草木清除乾淨。山火強大,非灶火可比,但是若清出三十丈地空地,才著官兵看守,隨時撲滅零弱火星,何慮火勢蔓延?”楊凌一怔:“防火帶?這方法倒是可行,反正大火不滅,處處硝煙瀰漫,朝廷的大軍是無法進入都都寨的,讓他們暫在外圍噹噹消防隊員,這活兒一定能夠勝任。”他轉念一想,又猶豫道:“鄢大人,山中的叛匪不是寇,而是本地山民作亂,他們亦匪亦民,其中尚有不**孺,在這裡縱火,比不得博望山、銅鑼嶺,恐怕…唉!恐怕會傷及無辜。”鄢高才肅然道:“大人,山中的人再無辜,比得上山外的人無辜麼?比得上死傷的士兵無辜麼?現在不能一勞永逸地解決此事,使得此地長治久安,將貽害綿綿,將來的人不無辜麼?”鄢高才起身深施一禮,慷慨昂地道:“大人對下官有知遇之恩,下官對大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請大人一定要聽聽我這一番肺腑之言。

大人啊,下官以為,只有不在其位、不負其責地人,才會冷眼旁觀,輕描淡寫地大談慈悲,故示他地寬宏大方,這種清談閒人的鬼話,純屬放閒、放狗,大大的臭狗!”鄢高才臉孔漲紅,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為官任上飽受壓制限制,讓他寸步難行,官面上又道貌岸然時時督促他勤政愛民、多出政績的言官老大人們。

他憤憤然地揚手道:“但身負其責地人,卻要通盤考慮,不但要慮及一地,還要縱觀全局。不但要慮及一時,還要慮及長遠。人說旁觀者清,我說是旁觀者輕,一身輕鬆,不負其責,講話只憑一時好惡喜怒。

大人是行道者,道路是難行易行,是有坑有石,自然心中有數,何必在乎路旁閒人談辭?竊以為,國家大政,能以仁行寬政安撫地。當施行仁政,其次莫如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