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夜來風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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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狐疑,卻不便詢問,依言從懷裡掏出一個荷葉油紙包,裡邊的食饅頭還是熱的,然後遞到了崔鶯兒手中,崔鶯兒裝作腹飢難耐,趕忙走到一邊撕開紙包吃了起來。
官府封了宅子,貴重之物一掃而空,但尋常的傢俱被褥還未處理,夜晚休息倒不誤事。夜深沉,崔鶯兒盤膝坐在頭調息打坐,想起五叔望向自已的怪異眼神,總有如坐針氈之,難怪楊虎那般胡說,五叔看我也似…
她咬了咬,放棄運功,坐在頭望著透窗而入的朦朧月光,痴痴地想:“我只是不想錯殺一個好官罷了,再說如今引進糧種,開市互商,全是楊凌一力促成,此人倒真是個心口如一的真君子,若是百姓有了活路,我們還為什麼要反?唉,我哪是…哪是對他有了私情?”夜靜謐,月華如水,最易讓人浮想翩翩,崔鶯兒不期然想起在白登山中被楊凌摟抱,抵緊部那羞人一幕,股似乎都有些癢了起來,雙相擦而過的那輕輕一吻,似乎那酥麻地覺猶在心頭回蕩…
崔鶯兒忽地驚醒,暗暗啐了自已一口,只覺頰上發燒,羞不可抑,躺下扯被掩在臉上,可是越不去想卻偏要想起,只得心頭如小鹿亂撞,心促氣,不由惱恨地坐了起來,呆了半晌悄悄穿衣起身,想去廊下走走。
霍五爺住在隔壁房中,崔鶯兒怕驚醒了他,躡手躡腳地開了房門。
走到一合抱的廊柱陰影下,正望月出神,眼角忽地覺如同兀鷹一般,有一道黑影從遠方的牆頭一掠而過。
崔鶯兒霍然望去,那影兒正好隱沒在牆外,但只這一眼,就已看出是個人影越牆而出。崔鶯兒悚然暗驚:“探子?有人發現我們住處了?”她立即返身輕拍霍五爺的窗欞,急聲道:“五叔,五叔,我是鶯兒。快開門!”房中寂寂無聲,崔鶯兒詫然,五叔是老江湖了,怎麼會睡得這麼死?莫非…
她躍到門前,一手掩鼻,屏住呼,豎掌如刀在門上輕輕一劈,這力道內蘊的一掌本可將房閘震斷而不致出太大的動靜,不料那門竟是虛掩的,兩扇門靡恍啷一聲左右分開。把崔鶯兒嚇了一跳。
好在這院落夠大,周圍沒什麼鄰居可驚動,她嗅嗅房中隱隱有股暗香味道,卻不似煙,她立即一側身閃進門去立在暗處,一屏息地時間過去,雙眼適應了房中黑暗。不見空落地房中有人,她輕聲喚道:“五叔?”崔鶯兒摸到霍五叔前,藉著微光見上無人,這才尋了蠟燭點燃,用手罩著燈光走到前一看。只見被褥整齊,裡端燃著一支大的線香,香下端一柔韌的絲線斜斜穿過帳繞到頂。
崔鶯兒抬頭一看。只見帳頂斜斜支著一張凳子,一腳撐在帳頂,其餘部分懸在空中,僅靠那絲線繫著,香燃到盡頭炙斷易燃的絲線,凳子必會重重跌在地上。
她一躍而起,將那凳子扯了下來,只見凳面廖廖幾筆,用手指刻出一副古怪地圖案,這是山賊互通聲息的暗記。崔鶯兒一看就明白這是叫她原地隱藏或見了暗記立即出城。崔鶯兒重重一頓足:五叔去殺楊凌了!
這可怎麼辦?崔鶯兒咬著嘴,只覺進退失據,心亂如麻。五叔單槍匹馬闖進酒樓,能安然退出來麼?若是楊凌防衛不嚴,真的被他殺了什(怎)麼辦?一個她絕對不想殺,另一個她絕對不想他死,崔鶯兒心中氣苦,立即一頓足,閃身出了房間,向方才黑影隱沒出(處)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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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上繁星滿天,夜變得很冷,營寨中所有地士兵仍立在雪地上動也不動,四下都司官的執法親兵手舉火把,火光熊熊。
“他孃的!想給本官來個下馬威?”馬都司執著帶血地馬鞭,在隊伍前大步來去,聲大罵。前方兩堆篝火,木架上吊著六個赤著上身的士兵,鮮血凝結在身上,嘴已凍得發青。
“怎麼著?孟都司同彌勒教細李義關係密切,極有可能也是叛賊,你們難道是他的同夥不成?嗯?本官剛剛上任,你們竟敢舉止怠慢,還互傳謠言,詆譭上官?誰說老子在後方當兵沒打過仗,沒本事帶你們這些熊兵?我啐!你們懂不懂軍法?”新任馬都司傲然一指一個凍的瑟瑟發抖的士卒,喝道:“你,出列!軍中有十七律五十四斬,樣樣是殺頭的大罪,老子不知兵?老子讀兵法,怎麼不知兵?你說,十七律第十七條是什麼?”那小兵暈了,囁嚅道:“大…大…大人,小的…這個…”馬都司一鞭子過去,地那小兵猛一哆嗦,頰上一道血痕,馬都司大喝道:“本將喚你出列,為何不向本將唱名?**律第十七條,觀寇不審,探賊不詳,到不言到,多則言少,少則言多,斬!知道麼?到不言到,本將就能殺你的頭,滾回去!”那小兵跌跌撞撞逃回本部,頰上血,卻不敢擦拭一下,馬都司看見一個老兵微微撇了撇嘴,便道:“你,出列!”
“是!卑職馮大富,請都司吩咐!”那老兵滿不在乎地出列,昂然說道。
“喝!”馬都司笑了。點頭譏諷道:“嗯,是個把總?聽說這次你追敵甚勇,孤身斬殺敵酋提回首級十七個,才被孟都司提拔為把總的是麼?我來問你,十七律第四條是什麼?”老兵略一遲疑,抗聲道:“卑職只知上陣殺敵,奮勇衝先,卑職大宇不識,記不住軍律!”
“刷!”又是一鞭子,老兵然大怒。嗔目大喝道:“老子上陣殺敵,可以血、可以賣命,我不曾違犯軍法,為什麼打我?”馬都司又是一鞭,被老兵一把抓住鞭梢,馬都司掙了兩掙,沒有掙開,不獰笑道:“十七律第四條,多出怨言,怒其主將。不聽約束,更教難制,此謂構軍,犯者斬之!你敢對本官如此說話?來人,給我抓起來,狠狠地打!”幾個親軍撲上去摁住那個把總,將他拖過去吊在木架上。皮鞭噗噗地在身上,只見那老兵壯地軀幹上原本就滿是傷痕,這時舊傷新傷混在一起,鮮血直。
馬都司出夠氣了,才對噤若寒蟬的士兵們冷笑道:“老子早知道你們這些怠懶兵偷雞摸狗無惡不做。全是一群地痞無賴,哼!本官剛剛到任,想給我來個下馬威是吧?
我是你們的頂頭上司。想和我對著幹,看誰能整過誰?都給我滾回去睡覺,今天的晚飯停了,明兒一早本官集兵令到,不鬧事不挑刺兒的才有飯吃,散了!”士兵們默默無語,強壓著心頭怒火一隊隊悄然回到自己的營帳,馬都司嘿嘿一笑,也斜著眼睛看了眼對他有失禮敬被吊在架上地幾個兵,大聲吩咐道:“來人。給本官燉只整雞,送進帳來!”說著一轉身進帳去了。
“狗官!”遠遠地有人趁著夜罵了一聲,隨即便被戰友一把掩住嘴,趕緊拉進帳去了。
“狗官!”柳緋舞也在罵:“無恥之尤,抓了我爹,居然要我侍奉才肯…才肯放人,這個朝廷真的該亡了!”柳家小姐,薄棉鸚哥綠緊身小襖,外罩珍珠皮元比甲,內束了一條淡紅絛兒,下穿月白底衣,淡妝麗雅,膚粉膩,上還有淡淡的處子薄茸,分明還是個十六七的少女,加以眉黛微顰,眼波斜溜,分外姣楚可人。
“小聲些”扮老媽子的彌勒教女法師紅姑矮墩墩地象個球,皮笑不笑地道:“所以你爹才加入咱們聖教,想著推翻朝廷重建清明世界呀”她用胖的象胡羅卜似的手指拈起一金步搖,輕輕在柳緋舞高綰地髮髻上,拍手笑道:“美,真美,唉,就象我年輕那陣兒一樣!
唉,緋舞姑娘,就別苦著臉了。聖教現在沒辦法救你爹回來,你也知道,許多人和咱們聖教沒關係,都被楊凌、谷大用那班臣抓起來,敲詐勒索,家破人亡了,何況你爹確實是本教中人,一個不慎,就是沒門抄斬吶”她小聲道:“所以**師才決定要你將計就計,假意奉,一來能救你爹出來,二來,取得他地歡心和信任,為聖教多做些事,將來好好收拾他們”柳緋舞身子有些發抖,她眼含清淚道:“紅姑,我…我有些怕,我還是個黃花閨女,怎麼做得出這種事讓家門蒙羞?要我…要我獻身與他,還要強顏歡笑,一直陪在這狗官身邊,我…我真的做不出來…”她忽然一把抓住紅姑的手,希冀地道:“我…我可以殺了他,趁他酒醉刺殺他,紅姑,**師神通廣大,請他老人家救我爹離開好不好?我情願殺了那狗官,和他同歸於盡報答聖教!”
“荒唐!”紅姑臉一板,猛地甩開她的手,隨即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忙又堆上滿臉笑容道:“緋舞姑娘,我知道你對二少主情有獨鍾,男人嘛,三四妾多的是,二少主身邊的女人還少了?他是不在乎你是不是**之身的,你為聖教做出這麼大犧牲。盡了聖女獻身聖教至死不渝的本份,二少主只會更寵你。”
“別發傻了,聽紅姑的話”紅姑目光一閃,悄悄捏了捏袖中的紙包,很輕、但是很冷地道:“你記住,如果楊凌死了,你爹、你娘,你們全家都會死!”柳緋舞身子一震,整個人呆在那裡。紅姑見自己恐嚇生效,不微微一笑。隨即想起若這丫頭臨陣退縮,又生二意,那時自己又不便闖進去,這可如何是好?想了想她還是決定給她服下軟骨藥散最為妥當。
紅姑緩和了口氣道:“你可不要做傻事呀,諾,紅姑這裡備了些藥散,可以避免生孕,以免懷了那賊地孽種”她拿過一個茶杯,抖開紙包,將藥末傾入。然後斟了杯茶,說道:“喝吧,紅姑能幫你的,也只有這些了”梅家小姐惶然道:“紅姑,我…我…”一望見紅姑變得有些嚴厲的目光,柳緋舞不有些畏懼。接過茶杯來輕輕啜飲了一口。
一口清茶,淡香幽幽,喝在口中,卻如一杯苦酒,柳緋舞想想自己處境。忽地悲從中來,她將茶杯一放,不伏案痛哭起來。
這種彌勒教秘製的“軟腳是”喝上一口與喝上一杯都是一樣的。半柱香的功夫她就要手軟腳軟,四肢無力,縱想掙扎也不可能逃脫了,軟弱的抗拒只會引起男人更大地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