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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而作的。

手電筒的光束再移，照見角落裡的一些罈罈罐罐和碗筷。另外一邊的牆壁上，掛著一副斷了腿的眼鏡，眼鏡的鏡片已經碎了一塊，另一塊鏡片上佈滿了灰塵，顯然它的主人已經很久沒戴過了。

康劍飛調弱了手電筒的光線，這樣照出來的光更散，不會讓人覺得刺眼。

藉著微弱的光線，康劍飛仔細打量著這位神秘的高手，才發現此人與他印象中的高人相去甚遠。

素能和尚鬍子修得很乾淨，但頭髮已經亂糟糟地長出來一大截，穿的也不是什麼僧衣，而是一件破棉襖，腳上的鞋也是破破爛爛。

唯一讓康劍飛覺有趣的是，此人雖然長得很瘦，但面紅潤光澤，眼睛也顯得深邃平靜。

進屋之後，康劍飛與永信都未說話，甄子丹迫不及待地說道:“大師，聽說你的功夫很厲害。”素能和尚說話到是很平易近人，不過內容卻與甄子丹的話牛頭不對馬嘴，他掃了康劍飛和甄子丹一眼說:“好久沒和外人說話了，屋裡沒茶水招待，客人且多擔待。”素能和尚的河南口音很重，即便是康劍飛也很難聽懂，甄子丹更是聽得一頭霧水。

“大師，你說什麼？”甄子丹問道。

素能和尚道:“客人請坐。”

“挖特？”甄子丹從小在美國長大，英語說得比普通話和粵語更順溜，心急之下就吐出一句鳥語。

“襠，普利斯！”素能和尚口中蹦出一句利的英語。

甄子丹一聽愣住了，用英語問道:“你會說英語？”素能和尚回道:“常應該沒問題。”兩人很快用英語起來，素能和尚先是問了些國際大勢，接著又與甄子丹探討起莫扎特，二人聊得不亦樂乎。

康劍飛與永信兩個聽不懂外語，只好在旁邊乾瞪眼，聽久了頗覺無趣。

甄子丹與素能和尚聊了一陣，和尚突然搖起頭來，卻是甄子丹想要見識一下他的功夫。隨著甄子丹鍥而不捨地要求，素能和尚終於無奈地答應下來。

由於屋中面積太窄，兩人只能出去比劃，永信也頗為興奮地跟著康劍飛一起出去觀看。

素能和尚不丁不八地站在空地裡，甄子丹前幾天輸給康劍飛之後，不敢再小覷別人，非常謹慎地試探著出了一拳。他的拳剛剛打出一半，素能和尚已經後發先至，一手擋住他的拳，一手飛快地按在甄子丹的口，猛地將其推得倒退五六步才停下。

康劍飛看到這一手，忍不住嘆道:“這心意把果然好‘毒’，剛才那一下如果不是推，而是換成拳頭的話，甄子丹估計都被打得吐血了。”甄子丹這次輸得比上次輸給康劍飛還要莫名其妙，他不信地再次衝過去，結果短短時間內又被推回來好幾次。

這功夫說起來太玄乎，就跟武俠小說裡的絕世武功一樣，但康劍飛卻覺得素能和尚的心意把跟李小龍的截拳道有異曲同工之妙。甄子丹每一次出拳，都被素能和尚後發先至給截住，然後被飛快地反擊中招。

素能和尚的招式並不複雜，來來回回就那麼幾下，但難得的是他的反應速度奇快，似乎是能預料到對方會怎麼出招一樣。

甄子丹終於不再做無謂地爭鬥，又開始纏著素能和尚要拜師。

素能對甄子丹說道:“想學心意把可以，如果你耐得住寂寞的話，你搬到這裡來跟我一起住五年。”甄子丹傻眼了，這破地方讓他呆十天半個月還行，住五年豈不瘋掉？

第238章論禪回到茅草屋裡，甄子丹不甘心地說道:“大師，不如這樣吧。你把這套功夫基本的東西教我，我出去再慢慢地學。這樣一來，我不必呆在山裡，你也不用太多費心教我。”素能和尚搖頭道:“心意把講究‘禪武醫’，禪在前武在後。你連五年的寂寞都耐不住，還是別費力去學了，因為你心浮氣躁，學了只會害人害己。”甄子丹心中頗不痛快地說:“大師，怎麼能說害人害己呢？我又不會去做壞事，只是喜歡功夫，想學幾手厲害的武術而已。”素能和尚沒再用英語跟甄子丹說話，而是如同自言自語一般說道:“心意把之禪武醫，禪在前是先決條件，沒有禪的境界，就不能真正領悟心意把；醫在末是目的結果，心意把是用來強身健體，而非是爭強鬥狠的；至於武在中間，那只是微末手段而已。因好武而學心意把，即無禪境又不重醫果，不過是捨本而逐末。”康劍飛可沒心情大半夜來跟一個老和尚論禪，他不過是因好奇心過來看看而已，順便想知道所謂的心意把是什麼樣子。他現在心裡有個大大的疑問，說道:“大師，我聽說你以前是醫生，搬到這裡才開始習武的。這十多年裡，沒有人給你喂招練習，也沒有實戰的機會，你跟甄子丹切磋的時候，為什麼能夠做到後發先至，把他的出招都預料得清清楚楚？”素能和尚只說了一個字:“空。”

“空？”康劍飛心頭不解。

素能和尚解釋道:“心空、身空、目空。”康劍飛沒有不懂裝懂，繼續耐心地問道:“我還是不明白，大師能說具體一點嗎？”一頭亂糟糟短髮、穿著破舊棉襖，雙手攏在袖子裡禦寒的素能和尚，此時倒真有點高僧氣質了，玄而又玄地說道:“禪境講求一個空字，禪武修的亦是空法。心空則氣閒神定，無所思慮，無所畏懼；身空則騰挪輾轉，應付自如；目空則一切不在眼裡，達到無我無敵的境界，即所謂無慮也。”甄子丹這時已經稍微適應和尚的河南口音，嘴道:“難道不把外界當回事，不受外界干擾就能打贏別人？我才不信這種騙人的鬼話。”素能和尚反問道:“你真的能做到無我無敵嗎？就像剛才你我切磋那一場，你心中已被雜念裝滿，本不能全心全力地與我手。人就如一個杯子，只有將裡面的水倒掉，才能裝進來新的東西。心就如一面鏡子，如果你的心鏡本已蒙塵，又如何照得出大千世界的模樣？你現在就如裝滿了水的杯子，蒙了塵的鏡子，難以理會禪的真意，所以我才說你本無法學會真正的心意把。”

“杯子倒掉……裝水……這話在哪裡聽過？”甄子丹喃喃自語道。

康劍飛提醒道:“你的偶像李小龍說過，老莊兩千多年前也說過。”甄子丹猛地一拍自己大腿，說道:“對啊，李小龍在做電視節目的時候說過這個道理。”康劍飛對素能和尚合十道:“大師，今晚打擾了，告辭！”甄子丹詫異地問:“康先生，你就這麼走了？”康劍飛笑道:“能問的都問清楚了，我為什麼不走？”甄子丹不解道:“什麼清楚了？”康劍飛說:“大師的意思是，心意把的心法就是一個禪字，也是一個空字。只有體會到萬念俱空的禪意，才能擦亮自己的心鏡。與人手的時候，敵人出手的所有招式，全都會映照在你的心鏡當中，因此能夠從容應付。”甄子丹聽他說的玄乎，又問道:“那發勁和招式呢？”康劍飛難得當起了老師，說道:“心意把的發勁和招式雖然也有獨特之處，但並不一定比你學的太極拳高明。它真正厲害的是禪意心法，反正這種禪意我一輩子都學不會，你就更別妄想了，現在不走還留在這裡過夜？”素能和尚笑道:“這位客人很有佛……”康劍飛打斷他說:“你可別勸我信佛，我對那玩意兒沒興趣。人生短短几十年，不好好享受生活怎麼行？青燈古佛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在坐牢。所以我才說，你的空禪我一輩子都悟不了，因為我本不想去悟。”素能和尚笑道:“世間萬法歸一，客人的禪與貧僧的禪雖不一樣，但終究會殊途同歸。”康劍飛點頭說:“是啊，最後大家都會死，一坯黃土蓋在身上，那就萬念皆空了。”甄子丹聽不懂兩人到底在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