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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李秉文: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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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警官你的出身應該還算是比較優秀的吧?不算優秀也至少是平常水平吧?

真好啊,至少這樣的出身,就算說著努力向上也完全不奇怪的。這個世界也真是奇怪,一邊在鼓吹著人人平等,一邊又不給一部分人活路,但我也怪不了這世界什麼了,因為我也算認了,這是我的命。

“正如你說的,我是出生在一個普通工廠職工家庭的,我爸在零件廠工作,薪水微薄,我媽的腿從小時候就有病,很難做活累活,再加上本來也沒文化,實在是沒什麼能幹的。但是窮也不算什麼的,就這麼活著也好,每天湊合著過,也好。

“但是我爸出事故之後就不能湊合著過了。他是在一次深夜加班的時候出的事故,當時他已經連續加了四天夜班,不知道是不是神渙散導致的,身體被捲入了機器裡。我只是聽我媽說的,她沒有讓我去看,我也沒得看,但現在想想,那場景讓七歲小孩子看到也不好啊,哈哈…對不對?

“這之後我媽也算是為了撐起這個只剩下我們倆人的家,拼了命地去工作了。

她腿腳不好,又沒文化,要去賺錢只能吃比其他人多幾倍的苦頭。我不止一次想要輟學去工作,但也都被她阻止了。我心裡不好受啊,看著自己媽這樣受苦真的不好受,我還記得高二時候的哪天夜裡,偶然看到我媽後背上的傷痕的時候,當時眼淚『譁』的一下就出來了。

“我媽死的那一天正好是我高中畢業的一天,有人把電話達到我們學校來我才知道我媽死了,而我第一次見到我媽的屍體是在警局裡,對於在哪裡找到我媽的屍體、我媽到底怎麼死的,他們閉口不談。你們的記錄上說是過勞死,當時的我也就當她是過勞死吧,當時我還記得我哭的是個什麼樣子啊…現在想起來,我竟然不想哭了,心中剩下的也就是惱火了。

“我媽死了之後,我也算是得到了一筆保險金賠償,靠著勤工儉學也算是能夠上大學了。說真的,至少到那個時候為止我都還是想著為了我爸我媽在天之靈,我還得更努力點才行的,我一直都是這麼想著,想要去努力的,但是實際上,我的內心也知道,這只是我自己的空談。我能做出的優秀表現也僅僅只是那些罷了,初中也是,高中也是,只是仗著自己家境貧困然後做出努力的樣子就會大受表揚。

“但是大學是不吃這套的,我得生存,而且隨著成年,我作為男的需求也一天一天壓迫著我。到大三的一年,我被邀請去了一個奇怪的聚會,想在想來那應該是我某個動機不純的同學想要借用我對這方面的一無所知來對我下手的。

“那是我第一次接觸待遊戲,第一次見識到,人的慾望可以靠這種形式發洩。就像你目前看到的我一樣,那時候對這方面完全不懂的我莫名其妙成為了被待的對象。雖然是被待,但是我卻覺得確實讓我輕鬆了不少,大概那個時候,我身體裡對於受待的需求已經開始出現了,但說真的,那時候我還是在觀念上覺得這很不對的,那次聚會之後我就決定再不沒跟那個同學搭話了,之後隔了好幾天,待帶來的痛還在持續,有一天晚上我查看了一下那些傷口有沒有好,當透過鏡子看到自己背上留下的痕印時,我的內心猛然一顫——這傷痕為什麼和我幾年前看到的我媽背上的傷痕一樣?

“一旦有了這種覺,內心的想象就停不下來了。那時候回想起來,我媽那樣的身體到底是怎麼樣才能不斷工作獲得足夠補貼家用的資金的?單靠勞動獲得的話太不正常了。越想越害怕,我想要逃出這種夢魘,卻一夜又一夜地被折磨著。

這之後,我又去了幾次他們的聚會,也總是充當被待的那個角。越是被侮辱、被鞭打,我就覺我跟我媽越接近,我彷彿也能受到我媽當時的那種痛苦,我也能夠為她分擔那麼一點點痛苦了——就是在這種虛假的安下,我的大學生活在最後的墮落中結束了。

“真的離開了大學之後,我選擇回到了原本生活的城市,就是這座x市。說到底我還是對於我媽的死耿耿於懷。因為有了知識,再加上相對於高薪我更想要穩定,於是選擇了考取公務員。幾乎是毫無懸念地成功考上了,我似乎是終於嚐到了知識的甜頭,但是我又不會忘記我曾經的生活。

“即便是回到了x市,我在大學養成的癖好也難以收回。我儘可能地尋找能夠滿足我受慾望的場所,最後也是靠著我的同事給我指點,我才找到了那個提供待服務的地下場所。而在那個地方,我也見到了林副書記。

“最初遇到他只是在一次待遊戲結束後準備離開,那時候我本沒認出來他是林副書記,我只是聽到他說出了我媽的名字才特意關注到他的。我怎麼也沒想到我媽的名字會出現在這兒,我立刻過去詢問裝作僅僅只是興趣而詢問,結果發現對方是林副書記的時候,我大吃一驚。他似乎以為我也是來這裡享受施樂趣的人,跟我聊了很多,我這才知道我媽生前最後一兩年真的就是在這兒工作,充當一個發洩待慾望的工具。我記得那老頭當時談起來的時候一副遺憾的樣子,似乎是對於我媽的死表示可惜。但他不知道,當時我想要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沒錯,是他,是他害死了我媽!當時我的內心就是這樣在對我嘶吼,在催促著我去復仇。但是我卻難以做到——我害怕了。對方的能量有多大我太清楚了,如果我真的就這麼出去要曝光他的話,那麼真正會出事的其實是我。我決定裝作沒有發生過,決定忍氣聲,決定保全自己現在的安穩子。

“但是這顯然不可能。我那位朋友本不知道我的想法和我的過去,因為林副書記也算是受他介紹找到那裡的,他理所當然地認為我們是同樣愛好的同志,很快便把我介紹給了林副書記,他似乎也很重視和我之間的關係,經常與我來往,實際上也是怕我們私底下的事情暴——所以何警官,這一點,你搞錯了,其他旁觀者也都搞錯了,並不是我主動接近林副書記,而是他主動接近我!

“你覺得我和我所認定的殺母仇人相處會好受嗎?但是我還真是就這麼接受了,也是託了他的福,我得以快速晉升。但是,當他把他的女兒,也就是林鈺介紹給我的時候,我才發覺到,自己上當了——我本身是個受待癖好者的事實早就已經被林副書記知道了。

“實際上非要說的話,一開始見到林鈺,只是覺得她是個病弱的女子,沒有特殊的覺。她整天也很安靜,我們在一塊兒能說的話不多,在外面關於她的評價也就是個『弱女子』罷了。我本來覺得沒什麼的,就算和她結婚了,也算是可以生活的下去的。但當我們真的做第一次的時候,我才終於發現她的本。如若說是本有點不對了,我倒是覺林鈺真的就是神分裂的,這點我不是為自己狡辯,但林鈺當時的表現實在是超出我的預料了。一整個夜晚過去,我已經是遍體鱗傷,那竟然是我有生以來受到的最為猛烈的一次折磨,即便是已經經受過多少次這種遊戲的我都有點撐不下去了。那個時候,我依然記得她中途罵了我一句『廢物』。

“要說這是我的興趣也好,我的生理需求也罷,實際來說我內心極度排斥這種行為的,偶爾去做一次也就罷了,但一旦想到要把待遊戲帶入到常生活裡,我就不由得一陣惡寒。我做不到的,我很清楚,如若真是這樣的話,我估計又會如同大學最後兩年,每一夜做著關於我媽的噩夢被驚醒。我不能忍受這樣,我早就因為自己的卑劣而習慣於我媽已死的事實了,但是那夢魘一直在折磨著我,似乎是在告訴我,這終究是我的命,我也會跟我媽一樣,在待的折磨下死亡。

“但是到最後我都沒有反抗,我們最終還是結婚了,我也因此過上了算是餘裕的生活,有了新家,有了新的人際關係。而同時,我也得以有錢去健身房鍛鍊身體。如果你看過三年前我的照片,你應該會發現與現在的我差別有多大了。沒錯,我就是希望靠著鍛鍊來獲得足夠健壯的體魄,這樣說不定我能夠有反抗的餘地。但最後的結果依然可笑——這副如此結實的身體,說到底也不過只是給林鈺的待遊戲添了一點樂子罷了。

“之後的掃黃打非中,我的那位同事落網了,在落網之前,他確實給了我一個u盤。他跟我的關係很好,到最後也沒有供出我來,他告訴我如果以後被為難了,或者實在混不下去了,就把這個盤裡的東西拿出來用。何警官,你差不多猜到那是什麼了吧?沒錯,那裡面是林副書記出入地下會所的記錄,甚至有一段林副書記對侍女進行待的短視頻。

“我不知道他怎麼到的,但是有了這個東西,我就足夠將林副書記從現在的位置上推翻下來。只要傳播到網上,這些東西散播出去,憑林副書記本應付不了,而我與林鈺,也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分開了,我就不用再被那噩夢糾纏了。

但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個u盤被林鈺發現了,她看了裡面的內容後,當著我的面將u盤掰斷,警告我說不要想著做傻事。當時的我直接就退縮了,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就這麼忍氣聲地讓生活繼續了下去!

“說到這兒,何警官,你大概懂了吧。是的,沒錯,我是個軟蛋,一個徹頭徹尾的軟蛋。如若我沒有那麼軟弱的話,可能這一切都會有所變化。我可能不會被我媽的夢魘糾纏,我可能不會沉於受待之中,我可能可以通過正規渠道揭林副書記的真面目,用合法的手段完成我的『復仇』。但這些全部都因為我的軟弱化為了泡影。我的忍氣聲持續到了現在,無數個夜晚就這麼過去了,我無數次地被鞭打、被侮辱,生活顯得毫無希望可言。直到兩個月前,我終於有了想法——我必須得突破這一切!

“一開始的啟發是當時市內發生的一起殺人案件,這個你應該經手過的,那個殺了自己男友的女孩。當時我看了新聞,本來是一陣惡寒,但是我卻從中看到了我的希望。於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便計劃起殺死林鈺並自首的戲碼了。

“說到底,殺人談何容易,就算是膽大包天之人,在殺人時也不敢說內心會害怕,更何況我這種懦弱之人。為了完成這次殺人,我不斷給自己施加心理暗示,不斷編織著謊言,甚至讓自己都快要相信,這就是一起貨真價實的過失殺人。

甚至包括到我將皮帶纏在林鈺脖子上的前一刻,我都在不斷這樣提醒著自己【沒錯,這麼用力地勒實際上是我失手了,是林鈺自願讓我這麼做的,我只是失手了罷了】。所以當我真的面對林鈺的屍體的時候,我真的有一股不真實的覺,而當時最為可笑的是,面對她那屎齊出的屍體,我竟然在那個時候了——可笑,真的可笑啊!

“這就是我走上這條路的全部經歷。現在想來,我並不後悔,不管我粉飾多少次,我都不得不承認,我是從骨子裡厭惡林鈺的,就算是習慣了那種折磨,就算是從那種折磨中得到了快,我依然厭惡她。她的死亡只是其中一部分,關於對林副書記的報復也已經展開了,如若現在我被判故意殺人罪而執行死刑,我也覺得在所不惜。這是我這輩子做的最有種的一次,我估計就算我活下來以後也難以拿出這種勇氣了,就當是我自己尋思好了,就當是對我一直以來的懦弱的懲罰好了。

“但是,就算是我說了那麼多,何警官,我還是要指明一個問題,你一開始提出的一個點就不對——我們並非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