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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1月2第六章·五宮白雲霄一路風塵,晝夜兼行,本來半月的路程,他只用十天便趕到了。
然而,離開江南時還是中秋,現在已是初冬。雁蕩沒有雁,所有的雁子都到南方避寒去了。
落鳳坡沒有鳳,只有虎嘯狼嚎之聲。這一帶人跡罕至,卻有一條不為人知的蜿曲山徑。山徑到了絕壁,幾疑無路,可是此刻卻有一群人走了過來,就在絕壁下,打了聲唿哨。
隨唿哨聲半空倏出現一張軟梯,慢慢晃盪了下來。一箇中年漢子指揮搬運糧草的腳伕,魚貫而上,進了中。進入,卻另有一片天地。
只見山勢平緩,菜畦片片,房舍東一堆西一堆,一條岔道,各向東西,雞犬相聞,彷彿是世外桃源,這那裡像是地獄。
那漢子看著糧草齊集,吩咐腳伕把米糧給倉庫,正返身離開。
突見一名女子高聲道:“何老三,我託你買的胭脂花粉帶來了沒有?”他忙上去,從懷中掏出兩隻盒子,遞給那頗為動人的女子。只見她蟠桃髮髻,梳得亮光光的,一件藍花衣衫,緊緊裡在身上,一對大脯好象要破衣而出,一條水綠長褲,也繃得部翹立起來。
這女人接過盒一看,就瞪著杏眼,叫道:“好啊。我叫你買東城荷香堂花粉,你卻買個沒牌子的,燕燕叫你帶什麼,你就乖乖帶什麼,怎麼?我銀杏的子沒燕燕的大?還是股沒她圓?”何老三哭喪著臉,道:“姑,下次我再去替你買行不行?”銀杏氣似乎消了,把粉盒拿在手中,道:“這還差不多。”何老三這才抹抹額上的汗,嘆了口氣,正要走,倏聽銀杏道:“我差點忘了,老騾子要找你,快去找他。”何老三急急道:“老騾子?哪個老騾子?”銀杏卟哧一笑,道:“你今天怎麼啦?神志不清,老騾子還會是誰?當然是那個魯護法啦!”何老三道:“找我有啥事?”銀杏笑道:“我怎麼知道,他是刑堂,我是雜事堂,誰也管不了誰。”銀杏說完眼波一轉,又道:“別忘了晚上的約會。”何老三追上其中一個腳伕,道:“了糧,跟我到刑堂走一趟。”腳伕臉一變,道:“大爺,我……我犯了什麼錯了?”何老三哈哈一笑,道:“大爺想栽培你,叫你陪我走一趟。”那腳伕方轉為笑容,道:“是,是,我先去糧。”何老三慢慢走著,從懷中摸出個金葫蘆,邊走邊欣賞。此時,那腳伕滿頭大汗,飛奔而來。
何老三道:“你先在前面帶路吧。”苦力道:“是!”轉眼便到了刑堂,房舍高大雄偉,有股肅殺之氣。
他走進刑堂,見堂上坐一老者,山羊鬍,騾子臉,從這張臉上,他猜這就是刑堂之主老騾子。兩旁有兩名大漢,手執九環大刀,像是衛士。
何老三進門急速走到那老頭座前,行了禮道:“刑堂主萬安,小的這次出門,帶了樣東西,呈給堂主暇時玩賞,請堂主笑納。”他把那細的金葫蘆,雙手捧上。
老騾子看了看,唔了一聲,道:“收下吧。”何老三垂首又道:“堂主召喚,不知有什麼指示?”老騾子道:“何老三,有人告你在外役堂剋扣糧食,中飽私囊,有沒有這事?”何老三慌忙道:“沒有的事,一定有人與小的過不去,才誣告小的。”老騾子道:“本座諒你不敢,姜龜蛋的小報告。我也聽多了,不過你平做人要檢點些。”
“是!是!小的改過。”老騾子又道:“你先下去吧。”何老三如逢大赦,象兔子一般溜了出來。那等在一旁的腳伕見狀,忙上前低聲道:“大爺,你沒事吧?”何老三表面若無其事道:“嘿,姜龜蛋在捅我股,也未必捅得到我。”隨後,他拍拍腳伕的肩道:“走,先到我那邊去,壺酒,再替我把姜龜蛋找來,我與他論論斤兩。”於是,何老三跟著他在菜畦阡陌上急走,經過了幾處房舍,腳伕終於在一處村落中停下。路旁的幾個大漢紛紛與他打招呼:“老三,這幾天外出,玩得不快?”
“將就,將就。”何老三打哈哈道。又有人道:“你汁麼時候選上阿牛這兔小子做跟班了?”哦,這腳伕叫阿牛。何老三嘻嘻道:“他手腳還利索,留在身邊使喚。”這時,阿牛己推開一間木屋,道:“頭頭,我先去拿酒嗎?”這屋中除了一張木,四把木凳,一張木桌外,別無它物。何老三撐起後窗,倏見對面屋子中,有人在向自己招手,仔細一看,原來是銀杏。他只好搖搖手錶示回應。
這時,阿牛拿了酒壺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人。只聽阿牛把酒壺放在桌上,道:“我順便把姜龜蛋,請來了,二位好好聊,小的告退。”只見姜龜蛋冷冷道:“老何,找我來幹啥?。”何老三哈哈一笑,道:“小姜,我剛回來。就請你喝一杯,怎麼?賞不賞臉?”姜龜蛋不甘情願地道:“賞不賞臉又怎麼樣?”何老三斟一杯酒道:“他祖宗,來,來,有什麼過節,這碗酒喝完,大家都沒事,仍是好兄弟,怎麼樣?”說完,一口氣先幹為盡。
姜龜蛋也一氣將酒喝光,將碗住桌上重重一放,道:“好!衝你這再三賠禮,咱以後仍是哥兒,堂主那邊,我會幫你說話。不過,你這次出門有多少油水,分一半來。”何老三一怔,苦笑道:“小姜,別嫌少,就這些都給你。”說完,半天才從懷中掏出五兩碎銀。
“好賺頭,行,以後是好兄弟。”說完他嘻嘻一笑,將碎銀裝入懷中,又道:“我還有一點要告訴你,銀杏那騷貨,你別打歪主意。”何老三忙道:“是,是。”姜龜蛋大笑著站起來,走了出去。何老三這才吐出一口長氣,平息了內心的緊張。看來這五中,並非世外桃源,人與人之間的爭鬥,規律的嚴厲,只要走錯一步,就是大紕漏。
但是黑如來呢?怎沒聽人提起過他來?何老三靜靜地思索著。
這何老三自然就是白雲霄,靠著上官甫妙的易容術,半途中又殺了真正的何老三,才得以混進來。但五中的種種考驗,仍使他步步驚心,他不知道要應付到什麼時候?只有除了黑如來,這條路才算走完。
這時候卻又有人推門進來。而且是個大姑娘。一條大辮子,又又黑,濃濃的眉,大大的眼睛,有點兒俏巧。
只見她羞答答地道:“榮哥,你回來啦。”何老三忙道:“是,是……請坐。”大姑娘斜側坐下,道:“聽說小姜告了你一狀,老騾子叫你去問了話。”何老三笑道:“一切都過去了,小姜跟我講和了,算了。”大姑娘道:“今天你怎麼寬宏大量起來了呢?”何老三一怔,道:“多一個仇人不如多一個明友嘛!”大姑娘笑道:“話是這樣說,不過你跟以前不一樣了,好像換了個人似的。”何老三心中猛跳,故意哈哈道:“我哪點不一樣?你說。”大姑娘垂著頭說:“前你看到我,總是要親要摸的,今天怎麼彬彬有禮起來,莫非是我變了。”何老三一步跳到她面前,抱住就親。親完悄悄道:“夜裡,你來我這裡好不好?”姑娘吃吃笑道:“你壞死了,夜裡不行,堂主夫人要我伺候,離開一步都不行。”只聽姑娘又道:“這次是不是替銀杏帶了胭脂?小心小姜又要打翻醋罈子。”何老三想了想,道:“請你幫我想想辦法,萬一小姜還將此事記在心上,我怎麼辦?”姑娘道:“好吧,這次出去有沒有帶東西回來了?”他皺著眉頭道:“我這次不是沒帶東西。可是剛才老騾子召喚,先孝敬他了,你說,我怎麼辦?”大姑娘道:“不給堂主夫人捎點東西,怕今後……”何老三附在姑娘耳邊道:“這次出門,我順手做了一票買賣,還有些銀子,好妹子,你能不能拿去想想辦法?”姑娘道:“有多少?”何老三道:“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姑娘大喜道:“拿來吧!讓我去想想辦法。”何老三忙又掏包,裝出心疼不捨的樣子,給了她,道:“千萬給我辦妥啊。”她三步一搖地走了,何老三又是一身熱汗。她剛走,阿牛進來,笑嘻嘻道:“頭兒,燕燕姑娘走啦?剛才我不敢打擾你老。”何老三這才明白,這大姑娘就是銀杏口中的燕燕。他吐了一口氣,道:“你有什麼事?”阿牛哈道:“剛才管糧倉的李頭告訴我,要你去一趟。”何老三瞪眼道:“去幹嘛?”阿牛道:“好象……好象,的糧有點兒少。”唉!這何老三一定是在購糧時,已少報多揩了油,白雲霄暗忖可自己兜裡都掏空了。何老三隻好又氣又好笑道:“算了,算了!你去同李頭打個招呼,說我心裡明白,明天就給他送份過去。”阿牛走後,何老三躺在上,覺得好累。他覺得這比動手還累,一躺就昏昏地睡了過去。好象沒睡多久,又被人吵醒。
“頭頭,頭頭,吃飯啦。”是阿牛的聲音“李頭那邊我說過了,他很高興,說等你到明天中午。”何老三唔了一聲道:“你走吧,我要睡……”何老三最後是被人壓醒的。他倏然到不過氣來,一驚起身,眼前卻是一個女人,桌上亦點了燈火。何老三了眼睛,才看清對方竟是銀杏。
只見她輕佻地笑道:“你不吃飯就睡覺,分明在外面花夠了,神不濟,對不對?”何老三苦著臉道:“姑,你不要再來找我好不好?”銀杏大嘴巴翹了起來,作道:“唷!以前天天要我來找你,現在又不要我來,是不是玩膩啦,想玩新鮮的?”何老三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小姜已警告過我……”銀杏咯咯笑道:“小姜又怎麼樣?”何老三裝出苦笑道:“大家都是兄弟,姑,你不要這樣我好不好?”銀杏作道:“我幹嘛你?你臭美,憑我要男人,後面可以排成隊……”
“不錯!銀杏姐,那你幹嘛到這裡來排隊?”話聲從門外傳進來,接著人也出現了,果然是那大辮子姑娘燕燕。
銀杏臉一變,道:“他跟你約好了?”燕燕笑了笑,道:“我是奉夫人之命來的,銀杏姐,你咬堂主耳朵的消息,要不要我去稟告夫人呀?”銀杏一頓腳道:“算你厲害……”她氣得轉身就扭著股走了,臨出門時還重重踢了木門一腳,幾乎把木屋震垮了。
何老三噓了一口氣,笑道:“總算你趕來了,不然……”燕燕仰著頭,一哼道:“從前你又是怎麼應付她的?我不來,你一樣可以用老方法應付她呀。”何老三作揖道:“姑,你就別挖苦我好不好?夫人那裡到底怎麼樣了?”燕燕這才一笑道:“我小姑出馬,還用得說,早把夫人哄得心花怒放,明天,保證有你的甜頭。”何老三道:“什麼甜頭?”燕燕道:“到時你就知道了。還剩五十兩銀子,我替你存著,比你亂嫖窮賭好。”何老三連聲道:“是,我想……能不能給我十兩……”燕燕道:“莫非手癢又想去摸兩把?”何老三道:“不不不,是李頭跟我借,怕他找麻煩。”燕燕一哼道:“你是說管糧倉的李麻子?他也不是好東西。”說完,她從懷中掏出五兩碎銀,道:“告訴他,就這些。”隨後又嬌笑一聲,就走了。
何老三巴不得她早點走,這易容之術只能在臉上做文章,身上是做不到的,一脫衣服,什麼都等於零。
他關上門,這才放心大膽地和衣睡去。這一覺他睡得很香,直到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何老三還似意猶未盡,起了,開門一看,天已大亮,阿牛站在門邊,急急道:“頭頭,人家早點卯了,你還在睡覺,再不去可就糟了。”阿老三一怔,道:“點卯?糟什麼糟?”阿牛一楞道:“您老沒睡醒呀。每寅時堂主點卯,難道您老想吃板子?”何老三眼,立刻跟阿牛就走。轉過二個彎,就是外役堂了,院中早已站定一排人。何老三低頭往裡走,正不知站在哪裡,卻見末拂一個麻子低聲道:“你現在才來?堂主已召喚好幾次了,還不快進去。”這莫非就是管糧倉的李麻子。他點了點頭,道:“謝了,散場見。”他此刻只能往裡衝,踏進門口剎那,他大聲道:“何榮來遲,參見堂主。”也不管誰是堂主,就低頭跪了下去。
只聽一人道:“何榮,你也太大膽了,點卯竟敢不到,莫非要本堂打你五十板子?”何老三忙道:“是,是,屬下剛回山太累,一時貪睡,請堂主饒恕。”堂主道:“好吧,下次小心,本堂念你平做事踏實,從今天起,就調到監獄做管監,起來吧!”何老三忙道:“多謝堂主提拔,屬下肝腦塗地以報。”他戰戰兢兢地起立,也不管對不對,往旁邊側身一站,這才用雙目餘光向堂主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