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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還會算計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沒幾個月就放棄這些自己訂立的條條框框了。
1977年是彼得在巴黎的最後一年,除了情報站站長之外,“曠野”裡的鳥兒一般是三年一輪換。他和布蘭登在劇院旁邊的小公寓裡道別。錄完最後一次口頭簡報之後,英國人站起來,繞過茶几過來和他握手。彼得擁抱了他,兩人都不太習慣這個舉動,侷促地等了幾秒,分開了。
“等你回到莫斯科,我們就沒辦法再和你聯絡了。如果你遇到必須聯絡我們的危急情況,這裡有個電話——”
“我希望不是什麼洗衣服務了。”
“這次不是。”布蘭登笑了笑,在一張紙上寫下號碼,“背下來,不要寫在任何地方,太危險了。要是你還有機會回到‘外面’,我們會知道的,自然會有人聯絡你,任何情況下都不要主動找我們。”
“我明白。”
“我還不得不再問一次,等你回到莫斯科,有可能接觸到瓦西里嗎?”
“取決於你們想我靠近他還是遠離他。”
“我們有過一些……討論。”布蘭登清了清喉嚨,“我們決定留給你判斷。”
“你作為情報官的建議是什麼?”
“和他斷絕來往,他是個潛在的威脅。”彼得希望瓦西里能聽見這句話,看看他臉上有什麼表情,畢竟彼得才是那個“潛在的威脅”。他本想繼續問“那你作為朋友的建議是什麼”,最後決定不為難布蘭登,一個合格的情報官不會和線人成為朋友。他後來才從別的渠道知道軍情六處蘇聯辦公室在他回國之前有過一場爭執,一方希望把彼得當特洛伊木馬用,重新點燃他和瓦西里之間岌岌可危的關係,以便偷取情報,遭到布蘭登所在的另一方烈反對。這群英國人甚至還設想過用錢來誘惑瓦西里。金錢!彼得不由得
出嘲
的笑容,他們實在太不瞭解瓦西里了。
在蘇黎世附近的小火車站裡,時間是七點十五分。如果瓦西里收到了信,那現在應該在火車上了。彼得花了很多時間編排那封信,並不是因為他要推心置腹,不,這沒有用,瓦西里不會被動聽的言辭打動,尤其是來自菲利克的動聽言辭,這隻會讓他疑心更重。也不能說理,免得陷入政見的蛛網裡,動彈不得。唯一能說服瓦西里的辦法,是堵死其他路徑,再指給他一條新的小路,讓他沒有選擇。
在東柏林,時間也是七點十五分,所有的檢查站都已經打開。斯塔西總部成為了一個孤島,在海裡顫抖不已。樓梯間的燈泡閃爍了幾下才穩定下來,一張車票從撕壞的信封裡滑出,落到瓦西里腳邊。他之前摸到的那張厚厚的紙其實是折起來的列車時刻表,標出了從布達佩斯出發,途徑維也納和蘇黎世,最終到達都靈的長途火車。這個班次不經過柏林,如果他想趕上火車,就必須在——瓦西里看了一眼手錶,心裡飛快地估算時間——二十分鐘內離開這棟被重重圍困的大樓。他再次抖了抖信封,終於摸出一張寫著字的短箋。菲利克一筆一畫都很清楚,像個認真勤懇的學生。
“再過幾個小時,我就要徹底消失了。”這是第一句話,沒有抬頭,沒有客套話。
“等你打開這封信——天知道你什麼時候會打開這封信,你的頑固總是超出我的想象——克格的獵狗應該也差不多開始搜查我的辦公室了。他們會在
屜裡找到一份複印件,是你提
給西德的避難申請。現在你和我一樣是個叛徒了。”瓦西里不得不停下來,深
了一口氣。他的手開始發抖,分不清是因為憤怒還是恐懼。他從來沒有填過什麼避難申請,但在克格
眼中,這沒有分別。等他們查清楚那份文件是假的之前,瓦西里恐怕早就爛在盧比揚卡監獄了。
“我會等著你,不論你以什麼目的來找我——尋求復仇,履行責任,要求解釋,抑或像我斗膽幻想的那樣,因為愛——我都會等著。”結束,沒有落款,沒有期。
瓦西里繼續在樓梯上呆坐了一會,翻來覆去把這句話看了好幾遍,撿起車票,和信封一起進口袋裡,快步跑回辦公室。一種夾雜著焦慮和恐慌的緊迫
冒著泡浮起來,威脅著要將他整個淹沒,要是菲利克說的是實話,那瓦西里現在的處境非常危急,克格
隨時都可能發出通緝令,又或者早就已經發出了,只是柏林混亂一片,沒人來得及執行而已。
他的辦公室櫃子裡有一套乾淨的便服,方便他偶爾通宵的時候換,瓦西里衝進昏暗的房間裡,鎖上門,匆匆脫掉制服,換上黑襯衫和西裝長褲。外面很冷,他沒有
衣,但也沒有辦法了。瓦西里把外套從門後的鉤子上扯下來,穿上,確認走廊沒人才離開辦公室。遠處,一部電話突然開始尖叫,響了許久都沒人接聽。走廊拐角傳來腳步聲,瓦西里躲進陰影裡,緊貼著牆壁,等動靜消失,才靜悄悄地走向樓梯。
“安德羅索夫同志?是你嗎?”瓦西里僵住了。三個穿著制服的斯塔西出現在走廊另一頭,他認得個子最高的那個,是第二十總司的一個上尉。瓦西里下意識地把手伸向皮帶,他忘了帶槍,但這個動作似乎暫時把斯塔西嚇住了。他們隔著這段短短的走廊對峙了一小會兒,似乎終於意識到瓦西里只是虛張聲勢,第二十總司的人拔腿向他衝來,“安德羅索夫同志,站在那裡別動!”瓦西里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