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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劈頭蓋臉地罵下來:“你怎麼老鑽牛角尖?你什麼都不知道,喜歡錯了人,誰會怪你?”

“怪我現在還是喜歡他。”

“那你就喜歡得乾脆一點!最多我不在你面前罵他了!”

“可他是北殷的將軍……”

“啊啊啊啊去他孃的!”澤蘭一拍桌子,“這還能不能有個了結了?!”指腹在方金集續四字之上摩挲。他能做的事已經全部做完,這一切會有了結的。

澤蘭待原珂走後磨刀霍霍向小白,問他與原珂過往,一個字都沒能從他嘴裡挖出來。這死小孩軟硬不吃,他實在想不通金昭玉是怎麼把他給拐騙到殷京來。

將白木送回住店時他把金昭玉拉入暗角,一句“是兄弟就告訴我”,他便踮著腳,仗義地搭上澤蘭肩膀,“兄弟你還記不記得,小白有個很寶貝的平安鎖?”澤蘭一併記起白木從費武身上找到平安鎖之後,手起劍落眼也不眨便將人捅死,驚歎道:“奇蹟粹粹!你搶了他的平安鎖,竟然還活著!”

“是他要攔我出淵在先!”

“我靠!”澤蘭更驚奇了,“他那死人格,會主動攔你?!”粹粹恨恨道:“是啊!攔了還不給原因,就說會出事不能去,好像他比天機處懂得還多!明明和我差不多大……伽澤祈蘭,你這是什麼表情?”

“金小公子,”澤蘭蹲身仰首,看進金昭玉雙眼,“‘會出事’,他真這麼說的?”

“他那嘴巴一年能蹦出幾個字來?我還能記錯?”於是伽澤祈蘭身邊很快多出個蕭師叔,也是蹲身仰首,嚴肅神情分毫不差。這兩人可真是,連夫夫相都有了!金昭玉想著別的,聽蕭斂風說此事可能關乎潛淵安危,回過神道:“我會試試,但你們也清楚,他那臭脾氣!”澤蘭便傳授些門歪道,聲音柔一點,要軟一點,繞上手臂,將三分之一的重量壓上,不能多,不能少,喊聲哥哥,保證白木連他的八字五行都從實招來。好心好意,換回金昭玉一聲嘔。蕭斂風掐他,說他滿口瘋話。

“嘿!姓蕭的你裝什麼清高!最受這招的可不是你嗎?”金昭玉是不可能撒嬌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入夜,白木推門見他在桌沿翹著二郎腿,指節一圈紅線,末端繫著把小巧緻的平安銀鎖,左右晃動,晃出他一串壞笑來,“小白,你說這東西經不經摔?”白木關上門,再回身是一枚蝴蝶標。

金昭玉不躲不避,任它擦著手臂飛過,“又不敢傷我,擺這架勢幹嘛?”

“你有傷在身,非要我動真嗎?”

“你有傷在身,非要我動真嗎?”金昭玉一邊重複,一邊掰著指頭數,“十二個字!小白!這是不是你今天說過最長的一句話!”白木不再廢話,飛身便要搶回他的平安鎖。他尚未佩劍,金昭玉也不會以天璇與他打鬥,只是靈巧地退避著。因無需去找反守為攻的時機,他還有心思叨叨:“南陳沈家,拜劍山莊。小白,你果然深藏不!但這都是過去的事了,你既已拜入潛淵,生是我潛淵人,死是我潛淵鬼,師兄弟那可就是兄弟,小白弟弟……”

“閉嘴!東西還我!”

“還,當然還,只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金昭玉腿窩掛於窗框,半身都倒掛在窗外,氣定神閒地晃著刻有沈莊門徽的平安鎖,側頭看同樣將上身探出的白木。

“我到現在都沒明白為何離淵,你是如何得知殷京將有大事?”第89章白木撐著窗沿,定定地看著倒立於清輝之中的少年,忽又退回房內。

金昭玉倒掛在三樓之上,以為自己膽大如斗,可當白木握他腳踝,猛地把他的腿掰直時,他是切切實實地驚出了魂,“你幹嘛!”他只剩一隻腳勾著窗沿。白木復又探身出窗,冷冷問他怕嗎。他搖搖墜,恨恨咬牙,“白!木!你給老子鬆手!要不然我立刻把你這鎖扔下去!”實則其下正對馬廄茅草,這一句做不成威脅。

“怕嗎?”他是和這問題鉚上勁了,金昭玉偏還著一身傲骨。

“死有什麼好怕的?話說得好,人皆有一死,或輕於鴻,或重於泰山。我金昭玉天不怕地不怕,又豈會怕死!”

“此話當真?”白木嗤笑一聲,“你只是相信,我不會推你下去。”相處久,金昭玉深知他情古怪,同門弟子皆不願與他來往,他卻覺得分外好玩,還糾纏不休。如今聽他言語,也覺出一兩分不適來,正要罵他陰森,腳踝卻已一輕——白木鬆開了手。他趕忙一個鯉魚打,扒著窗框把自己送進房內,剛要繼續他罵人的要事,先被他連名帶姓喊了一聲“金昭玉”。

他的目光有如冰錐,既利且寒,剜去了金昭玉的呼。他屏息等下文,半晌等不出個所以然,暴脾氣漸漸又上來了:“你憋著!你儘管憋著!什麼事都爛在肚子裡!誰肯和你做朋友?!”

“誰都能做朋友嗎?”

“你這是什麼意——”

“你憑什麼相信我不會推你下去?你為什麼一點戒心都沒有?你身邊的人難道都是好人嗎?”白木上前一步,金昭玉不覺隨之後退,發覺不該後又昂頭上,厲聲反問:“你怎麼看誰都是壞的?你身邊人難道不好嗎?我們潛淵待你不好嗎?”但見他嘴角一抹冷笑,回身捏了燭,似是打算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