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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團柔軟砌在樹上的雲,落下的花瓣細細碎碎,溫修越抬手接過幾瓣花,聲音清淡:“你小師弟的身份成謎,其實連我也不甚清楚。十餘年前,我同了惠大師在金光寺手談,大師輸我一子,為我推算解籤,言山海門與我未來會有一劫,解局的關鍵,便是你小師弟。”方拾遺連呼都不由放輕了些:“……什麼劫?”
“無甚大礙。”溫修越彎了彎眼,輕輕摩挲著間的佩劍,“即便沒有你小師弟,為師也不會有礙。這孩子坎坷可憐,為師現在無暇分神,便將他
給你了。方才那人不會再來了,不必擔憂。”虛影漸漸消失,最後餘下張符紙,自動燃燒起來,化為灰燼,消散在風中。
方拾遺沉默地在院中站了許久,心底莫名沉甸甸的。師父還有許多未盡之言,四師叔也不肯與他多說,這一切都是因為在他們眼裡,他還是個孩子。
紫的花落了滿肩頭,他不知道站了多久,天光泛了白,才如夢驚醒,指尖下意識碾碎了花瓣,拂去滿肩紫花,卻依舊沾了滿身清香,無聲無息地溜回屋內,爬上
。
望舒像個孩子似的邀功,方拾遺不肯抱它,氣得這把劍整個兒在空中一翻,砰地砸下來,直接把孟鳴朝給砸醒了。
孟鳴朝疑惑地睜開眼,湊過來要方拾遺抱。方拾遺踹開那把倒黴劍,把孩子撈進懷裡,小孩兒在他嗅了嗅,像只小獸,眯著眼將頭搭到了方拾遺肩頭,咯咯輕笑:“師兄好香。”
“小崽子。”方拾遺好笑地彈了他的額頭一下,“沒大沒小。”帶孩子是艱難苦澀又甜的修煉,好在孟鳴朝是個省心的孩子,聽話懂事,從不惹麻煩。
除了教他練劍,讀書寫字時,方拾遺發現這孩子聰慧得可怕,凡事一點就通,舉一反三,有時甚至能問住他。
岑老頭的寶貝疙瘩綠藤萎了三天才好,方拾遺時時帶孟鳴朝去串門,擔憂那倒黴綠藤又欺負孟鳴朝,有次和岑老頭說完話踱步走進藥園深處,正瞅見孟鳴朝站在綠藤前,滿壁藤條都打了結。
方拾遺納罕:“這玩意兒還有這愛好?”孟鳴朝聽到腳步聲,做賊似的刷地轉過身,雙手背在身後,笑意盎然:“師兄。”方拾遺心裡最後一點疑惑也沒了。
兒子……不是,小師弟真可愛。
魔族進犯在北境鬧得熱火朝天,可惜天南地北,除了溫修越帶著人去了前線,幾個月過去,山海門依舊沒有受到影響,鬧騰又歡樂。
方拾遺比祁楚和蕭明河有耐心,帶孩子也能有滋有味,飛速進的不止廚藝,還有給小師弟梳頭髮的技巧。
他自認“瀟灑英俊、天然無飾”,一頭長髮隨意束一束便應付了,對小師弟卻很嚴格,一絲不苟,特地去後山摘來些漂亮的花,討著隔壁山頭小師妹們歡心,學來一身湛的梳髮技術。
蕭明河看不慣他這上心的樣子,夜晚師兄弟幾人在院子裡坐著,他拿著卷書,眼睛看著,餘光卻瞥在坐在花樹下的方拾遺和孟鳴朝身上。見方拾遺樂此不疲地給孟鳴朝變髮型,他涼涼道:“那麼有力,怎麼不捯飭捯飭自個兒,三月後上靈獸山尋伴生靈獸,可別給人認作了小師弟的僕從。”方拾遺充耳不聞,壞心眼地給孟鳴朝梳了個小姑娘的雙鬟,扭過來一看,竟然還
搭。
他放聲大笑,祁楚坐在池邊的青石上,邊餵魚邊側頭來看,也忍不住笑了:“若不是師兄告知,我還當這是小師妹。”孟鳴朝銳地發現不對,卻沒吭聲,只睜著那雙漂亮剔透的眸子,淚濛濛的,鼻尖也紅紅的,一眨不眨盯著方拾遺,直給他盯得心裡發虛,訕訕地解了鬟。
他玩得開心,薅來薅去的,好在小師弟頭髮濃密,綢緞似的,經得起折騰,沒給他薅禿了。
頭髮披散下來,坐在樹下的小孩兒眉眼緻得像個樹裡鑽出來的花妖:“師兄,靈獸山是什麼?”
“一座養著靈獸的山。”方拾遺隨口道,“每隔五年開一次,屆時可以進山,若是有緣,便能帶走一隻靈獸,簽下血契。”孟鳴朝若有所思。
靈獸與妖族不同,前者雖有部分妖族血統,頗為通靈,但到底是“獸”。
妖族上有大妖,據說與天地同生,乃靈氣孕育之靈,現今大妖兩尊隱匿於世,不知真假,一尊已在百年前被誅殺,還留下個可能已經醒來了的麻煩的小雜種。
據傳妖族還沒跟人族大戰起來前,也整天為了修煉寫論文發禿髮愁,不過現在已經幾乎消失在中洲大陸上,零星幾個,也掀不起什麼大。
大抵是天道覺得沒了妖族掣肘,人族就太無聊了,順手又在極北大陸上捏泥巴似的捏了魔族,有事沒事就來個閒。
聽到大妖那段時,孟鳴朝忽然針扎似的,心底猛地顫了顫。
混沌的大腦中似乎有無數東西一一閃過,可惜什麼都沒能抓住,一瞬間大腦絞痛,像是拿了把匕首捅進來翻攪,他掐了掐手心,出了滿頭冷汗,卻沒有出一絲異樣,還朝著方拾遺笑了笑。
他沒敢告訴方拾遺,他沒有以前的記憶。
渾渾噩噩地多年,絕對不止七八歲。身邊無論妖魔鬼怪還是生靈都怕他,不敢靠近他,綠水鎮上,不過是他順著那妖道,想看看他想做什麼罷了。
若是方拾遺知道,抑或山海門上誰知道,會將他像妖怪一樣關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