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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

那幕畫面重現在枕寒山眼前，每個人，每張臉，所有人的眼神都歷歷在目。

被鮮血重新染指的古戰場，修士、水妖的屍體橫七豎八地鋪了一地。在那戰場的中心，屍體反倒是少了。

數十個修士手握長劍，劍尖指向同一個方向。戰敗之人狼狽地跪在地上，束髮的發冠早已被劍氣震碎，白髮傾斜而下，竟如淌的月光般鋪了一地。

那人如困獸般被人圍剿，身上如頂著千鈞之力，就連手臂都無法抬起。他毫無反擊之力，甚至跪著都略顯吃力，可即便面臨絕境，他還是一副不悲不喜的樣子，暗紅的眼睛似古井般不起波瀾。

“水妖，爾等不甘蟄居北境，竟南下侵佔人類土地。現今敗於劍下，可知錯?”修士聲如洪鐘，清朗的聲音傳遍戰場各個角落。戰敗的水族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陣心的白髮人卻嗤笑一聲，勾起嘴角，吃力地抬起下頜，讓眾人可見他不屑一顧的神情。

“我是錯了，可是你們當中哪一個人比我錯得少?”修士中的一人怒道:“你這妖物，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一道凌厲的劍意掃向白髮人，他的臉頰上又多了道血痕，血滲了出來，匯成一條血蛇，蜿蜒向下，滴落在衣裳上。

他身上的衣裳滿了血，自己的，旁人的，血漬都乾涸了，令衣裳原本的顏被血掩蓋。

“清紜，你說，我說錯了嗎?”白髮人笑著看向不遠處的修士。那位劍修垂下眼睛，沒有表態。

“你與北域龍族的皇子好，皇子不顧人妖有別，待你一片赤誠。可你卻背信棄義，親手剜出好友的心臟，令他修為大減，再也無法擔任護族之職。”劍修尚未開口，他身旁的修士卻斥責說，“閉嘴!你竟還妖言惑眾，將髒水潑給清紜真人!”

“清瑜，你這麼著急地為清紜辯護，果然和他是同類人。只可惜若是你師兄發現了你魔修的身份，為了大義，他會毫不猶豫將你斬殺的，”白髮人彎起嘴角，笑道。

清瑜臉變得難看，從齒縫間擠出兩個字，“胡說!”

“我可以胡說，但你手上數千顆妖類的內丹，上千條小妖的命，可不會說謊。”聽罷，清瑜臉還算平靜，眼睛裡卻泛起了殺意。

二人僵持之際，有人說，“快快殺了這魔物，別讓他再蠱惑人心。”

“是，殺了他!”

“趕緊讓這魔物血債血償!”面對眾人匕首般尖銳的目光，白髮人無畏地揚著嘴角，他似乎已經預想過今的局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毫無畏懼。

“這妖魔毫無悔心，縱然今殺了他，也起不到威懾警戒的作用，”清紜說。

一人接上清紜的話，“清紜真人說的有理，可這魔物殺了這麼多人，若不斬了他，豈不是更無法警戒旁人?”

“我倒是有個辦法，”白衣修士笑道，“他既厭惡人類，不如讓他嚐嚐做人的滋味。封印他的能力，讓他用人的軀殼活著。”

“我宗盟一向推崇仁義慈悲，這種做法既不用徒增殺孽，又可警戒後人。”

“清斐真人心懷慈悲，用心是好，可這等妖孽留著始終是個禍害，怎能保證他不會有朝一，擺脫封印，再次危害人間?”白衣修士微微一笑，“道友可曾聽說山河歸一陣?”

“山河歸一陣?”眾人議論紛紛，不明白他的意思。

清紜說，“可是上古遺留的陣法?據傳聞說，修士入陣後，不論實力強弱，都會與凡人無異。”

“不錯，山河歸一陣會限制修士的修為，但也能扼制心中慾望，對付這類殺過盛的妖魔，再適合不過。”有人問，“這法子雖妙，可是派何人去看守水妖?山河歸一陣可困住魔物，但於修士而言，何嘗不是一處牢籠?”修士壽元比凡人長久，但絕大多數修士還未踏入仙門，就已老死。除了極少數天資聰穎的奇才，或有可能體驗仙家極樂。

對眾人而言，放著大好子不去修煉，守著一個魔物，誰會樂意?

“我看，還是將他殺了，一了百了，對這魔物，還需談什麼善心?”

“清斐真人為人良善，但不必憐惜一個妖魔的命。他死了，對大家而言，才是好事!”

“先看看誰樂意入歸一陣，再定奪吧，”有人說。此言一出，眾人紛紛看去。那人白了臉，趕忙說:“小道法力低微，怕是受不住歸一陣的影響。”眾人各執一詞，人群外響起一個聲音。

“我願入歸一陣。”聲音如泉水石，泠泠作響。聲音的主人走上前來，一襲青衣纖塵不染。

“這是何人?”

“寒山君?”

“真有人願意入陣?”枕寒山一番話，如石子墜入池塘，起層層漣漪。旁邊的修士臉都變了，小聲地與他人議論。

“他是何人?好生面。”

“天下數一數二的丹藥師，你竟然不識!”

“我聽說，他與那水妖曾是舊友，會不會私下放了魔物?”

“怎麼可能?寒山君早與那魔物決裂!這場戰役裡，寒山君贈了無數救命丹藥，你上次吃的那顆，正是出自他之手。”

“話雖如此，他與魔物畢竟是舊識，讓他看守，宗盟會放心?”

“那不然你去入陣?”

“宗盟謝過寒山君，”清紜一開口，眾人紛紛噤聲。宗盟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