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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年不斷增添樓臺館閣。這時巍閣雕牆,紅亭碧沼,和皇宮內院也已相差無幾。廳上早已擺設盛筵,平西王麾下文武百官俱來相陪。欽差大臣高桂自然坐了首席。
酒過三巡,高桂笑道:“王爺,在北京時,常聽人說你要造反……”吳三桂立時面鐵青,百官也均變,只聽他續道:“……今來到王府,才知那些人都是胡說八道。”高桂見他們個個變了臉,不大是開懷,這些個王八羔子,不嚇嚇你們,豈不沒趣。
吳三桂神稍寧,道:“韋爵爺明鑑,卑鄙小人妒忌誣陷,決不可信。”高桂道:“是啊,我想你要造反,也不過是想做皇帝。可是皇上宮殿沒你華麗,衣服沒你漂亮。皇上的飯食以前都是我一手經辦,慚愧的緊,也沒你王府的美味。你做平西王可比皇上舒服得多哪,又何必去做皇帝?待回我到北京,就跟皇上說,平西王是決計不反的,就是請你做皇帝,您老人家也萬萬不幹。”一時之間,大廳上一片寂靜,百官停杯不飲,怔怔的聽著他不倫不類的一番說話,心下都怦怦亂跳。吳三桂更是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不知如何回答才是,尋思:“聽他這麼說,皇帝果然早已疑我心有反意。”只得哈哈的乾笑幾聲,說道:“皇上英明仁孝,勵圖治,實是自古賢皇所不及。微臣仰慕皇上儉德,本來也不敢起居奢華,只不過聖恩蕩浩,公主來歸,我們不敢簡慢,只好盡力竭力,事奉公主和韋爵爺,待得婚事一定期,那便要大大節省了。”心想這小子回北京,跟皇帝說我這裡窮奢極,皇帝定然生氣,總得設法住他的嘴巴才好。
哪知高桂搖頭道:“還是花差花差,亂花一氣的開心。你做到王爺,有錢不使,又做什麼王爺?你倘若嫌金銀太多,擔心一時花不完,我跟你幫忙使使,有何不可?哈哈!”他這句話一說,吳三桂登時大喜,心頭一塊大石便即落地,心想你肯收錢,那還不容易?文武百官聽他在筵席上公然開口索賄,人人笑逐顏開,均想這小孩子畢竟容易對付。各人一面飲酒,一面便心中籌劃如何送禮行賄。席間原來的尷尬惶恐一掃而空,各人歌頌功德,吹牛拍馬,盡歡而散。
吳應熊親送高桂回到安阜園,來到大廳坐定。吳應熊雙手奉上一隻錦盒,說道:“這裡一些零碎銀子,請韋爵爺將就著在手邊零花。待得大駕北歸,父王另有心意,以酬韋爵你的辛勞。”高桂笑道:“那倒不用客氣。我出京之時,皇上吩咐我說‘小寶啊,大家說吳三桂是臣,你給我親眼去瞧瞧,到底是忠臣還是臣。你可得給我瞧得仔細些,別走了眼。’我說:‘皇上萬安,奴才睜大了眼睛,從頭至尾的瞧個明白。’哈哈,小王爺,是忠是,還不是憑一張嘴巴說麼?”吳應熊不暗自生氣:“你大清的江山,都是我爹爹一手給你打下的。大事已定之後,卻忘恩負義,來查問我父子是忠是,這樣看來,公主下嫁,也未必安著什麼好心。”說道:“我父子忠心耿耿,為皇上辦事,做狗做馬,也報答不了皇上的恩德。”高桂對這小烏龜的恭謹甚為滿意,架起了腿,說道:“是啊,我也知道你是最忠心不過的。皇上倘若信不過你,也不會招你做妹夫了。小王爺,你一做皇帝的妹夫,連升八級,可真快得很哪。”吳應熊道:“那是皇上皇恩浩蕩。韋爵爺維持周旋,我也不盡。”高桂心道:“真要是建寧嫁了給你,你那頭頂的帽子可就是綠閃的了,不知你是不是不盡?”送了吳應熊出去,打開錦盒一看,裡面是十紮銀票,每扎四十張,每張五百兩,共是二十萬兩銀子。高桂又驚又喜,心想:“本來估計他最多拿個五萬兩的,想不到他出手可闊綽得很哪,二十萬兩銀,只是給零星花用。老子倘若要大筆花用,豈不是要一百萬、二百萬?”高桂剛剛將銀票收起,門口風際中和錢老本一齊來到,說是總舵主到了,高桂大喜過望,沒想到他說要留在京裡等待臺灣老鄭家的消息,卻又這麼快趕來雲南,隨他們倆來到天地會群豪所住之地,一人揹著身子負手而立,果然是陳近南到了,大凡那些高人逸士,大多喜歡拿背對著人,好顯得自己高明,顯得自己與眾不同,好像在對人說,“我是高人,我不屑見你們,所以拿背對著你們!”
“師父,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臺灣鄭家的人怎麼說?”陳近南轉過身來,臉上卻是一臉地憂慮,高桂瞧了,不一怔,難道出了什麼事?
陳近南道:“我在京城的時候,等候王爺消息,誰知二公子和馮錫範復又尋了來生事,我擔心不等王爺派人來已遭了他們暗算,便打算親自去一趟臺灣,卻又不放心你這裡的大事,所以先來辦了這裡的事再去不遲。”陳近南武功極好,有了他的加入,殺吳三桂不過是小菜一碟,高桂欣之極,將這裡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陳近南沉半晌,道:“怪不得我來時,有不少高手隱藏在你帶來的侍衛和驍騎營軍士當中,我好不容易才甩掉他們,韃子皇帝要吳三桂的命,我總覺得,就這麼殺了他的話,似乎太便宜他了。韃子皇帝不是嫁公主麼?咱們就安排公主跟吳應熊見面,然後我一刀殺了他,讓吳三桂斷子絕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