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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猜測那或許是關停，又或許是別的什麼命令鍵，但他管不了這麼多了，使出渾身解數按著，要是可以他會把它敲爛。

機器人的動作在這一瞬間僵直，聆連忙爬起來，撿起校服草草地裹住赤的身體往家門跑去，跑到門口時他忽然轉過身，背靠著門板戒備地往回看，只見0427委頓在地，像是一堆被報廢的破銅爛鐵，原本動著金屬光澤的眼珠此刻灰暗著，彷彿被走了生命。

聆微微一哆嗦，他猶豫地往前走了一小步，小聲問:“您……您還好嗎？”最`新`沷`怖`網www.91ks.online最`新`沷`怖`網www.91ks.online0427沒有動作，脯停止起伏，像是已經死去了，但嘴仍在不停地顫抖，雙肩也隨著輕微地搐。

聆呆了片刻，又問:“您還活著嗎？”無人應答，不多時，空氣中傳來輕微的焦臭味。

男孩嚇傻了，丟開懷裡彷彿燙手的遙控器，攢了許久的眼淚終於“嗚”得一聲全掉下來，他哽咽道:“您，您別死，我給您打急救電話！”說著他奔向掛在牆邊的老舊座機，行經0427時，腳下驀地一軟。

他低頭，只見機器人艱難地抬起一條手臂，絆倒了他，把他摜在自己的懷裡。

聆睜大了眼睛，身上一陣酥麻，他茫然地看向0427，發現機器人身上金屬部件的縫隙間，不斷跳動著微弱的幽藍電光。

“可算哭你了……”0427用寬大的手掌捻去他面頰上的淚水，牽扯出一個勉強的笑，這是聆從他臉上看到的第一個，“活著”一般的笑——有點痞氣，有點無可奈何，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寵:“小混蛋，誰教你按的電擊……你可把我……電萎了……”語畢，“喀嚓”一聲，機器人的頭顱一歪，進入了被動的休眠。

第4章act1.藍石斑魚040427自我修復了一夜，從出到落再到出，他像一隻伏在邊合目棲息的鋼鐵野獸，急促地、重地呼著。

聆睜著眼睛躺在上，呆呆地想:“他是活的。”聆好像一夜沒睡，又好像短暫地失去過一段時間的意識，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他的雙眼是酸脹的，視野朦朦朧朧，正對上0427緊貼著他的臉。

聆驚叫了一聲，高大拔的機器人不知什麼時候爬上了他的，把他錮在懷中，而他出了一身溼汗，整個人像蝸牛的軟體般依附著鋼鐵的殼。

“您……”他支支吾吾地想說話，但不知如何開口，只得無聲地推了推0427扣在自己間的手臂。

這一推他才發現對方一條長腿楔在自己的兩腿間，木枷似的把自己釘得嚴實。

聆抬頭看了看掛鐘，看了看自己的手錶，又看了看纏著自己裝死的機器人，苦惱地伸手去摸遙控器。

0427突然一個鯉魚打翹了起來，睜開澤冰冷的眼睛，用機械聲道:“早上好，舒聆。”聆連忙收回手，從上爬起來前先深深鞠了個躬回應對方的問好:“早安，0……”話到嘴邊說不出來了，0427不是稱呼，也不是名字，是編號，人類從不用編號稱呼同類，也不用編號稱呼寵物，用編號稱呼的是菜市場上蓋鋼戳的豬和培養皿裡貼了標籤的細菌。

0427抱著臂，嗤笑了聲，道:“燕期。”這回他用的是人聲。

“燕，”聆眨了眨眼睛，反應了片刻，忽然很快地笑了一下，儘管稍縱即逝，但機器人捕捉到他右邊的嘴角陷了個小小的梨渦，瞧起來比合成還要甜，“燕期……”燕期沒有應，只盯著他看了許久，方道:“舒女士的指令提示我今天接送你上下學。”

“麻煩您了。”聆又想鞠躬了，他不安，不知該怎麼回饋。

“衣服穿好。”燕期給了他一個臺階。

他連忙嘗試著拉平身上的汗衫，動作間不經意間擦到前，觸手一片濡溼。

聆微紅了面頰，難堪地攏著外套想擋，被燕期攔下了。

燕期把玩著他滿滿當當的藥瓶，問:“因為會溢，所以不吃藥嗎？”聆不敢看他，悶悶地點了點頭。

機器人上前一步，單手抓著他兩個手腕掀到頭頂按在牆壁上，低頭起他的衣服，含住那顆清晨格外神的粒。

“燕，燕期。”聆囁嚅著，白皙細瘦的微幅地顫，“我還要上學。”機器人抬眼，金屬珠折了氣窗透進的陽光，裡面有火苗在燒。

“小朋友，乖。”他說，“我幫你乾淨，就不怕別人發現了。”最終聆在季學期的第一天遲到了，在他單薄的校服下面，爛的果腫成了原來的兩倍，粉紅的暈上殘餘幾枚齒痕，鮮亮得像打了蠟。

歷史老師點頭放他進了教室，聆躡手躡腳地把自己進最靠角落的位置，他恨不得自己變成芝麻粒一樣的大小，這樣他就不會打擾到任何人，教室裡也不會有同學暗罵他是“不守規矩的煩人”。

課桌是聆的保護膜，他把自己蜷進一平方米的領域，低頭看放映機投在桌上的虛擬影像——書籍早已退出歷史的舞臺成為昂貴的歷史藏品，末時代最缺少的就是能真切握在手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