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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眸光並未閃爍,也不知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畢竟識厲青凝的人都知道,這人就愛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十分會見風使舵。
她思忖了片刻,心裡卑劣作祟,微微傾身,近乎平視著桌那一側的人,不緊不慢道:“那殿下倒是說說,究竟做了些什麼夢。”字音一個一個的往齒外蹦,那嗓音又柔又緩,似在綿裡藏了針。
在說話的時候,她已經意料到厲青凝會出怎樣的窘樣,不由又得意了幾分。
卻沒想到,厲青凝瞳仁微微一縮,就連平置在桌上的手也微微攏緊,觀她耳畔和雙頰未見紅暈,反倒是臉竟蒼白了幾分。
鮮鈺不明白了,這些夢有這麼可怖麼。
想來也確實可怕,那些夢十分香豔,夢裡的又是先前未見過的人,就像是被豔鬼纏上了一般,是個人都會有些怕的。
況且長公主何許人也,這二十多年來清心寡慾的,整忙於心計,外人看來是相當清麗端莊的,被當面問及這些事,必然會覺得不堪,覺得不堪便會臉蒼白。
“殿下何必出這樣的神情,莫不是做了些不能說的夢。”她揚眉道。
厲青凝聞言,不免想起夢裡兩人分道揚鑣,最後她又被亂箭殺的幕幕,想到這些,隱隱還是有點後怕。
倒不是怕死,她如今活得好好的,一切皆能迴轉,又哪會怕什麼死。
只是覺得,她至死也未將心意明說,似乎有點兒意難平。
也確實意難平。
她抬起眼眸,看鮮鈺一副倨傲的模樣,明明似是對什麼都不在意一般,卻偏偏重活一世還往她這樹上掛,執拗得厲害。
若不執拗,又怎會故意將芳心在宴上的話說出來噎她。
雖說她也不是棵歪脖子樹,掛一掛也無妨。
漆黑的審訊室裡,厲青凝搭在桌上的手十分輕的叩了叩。
她心裡亂作一團,琢磨不透鮮鈺的心思。
鮮鈺見她隻字不言,又近了些許,整個人幾近伏在了桌上。
她那覆了輕紗的從厲青凝的側頰一錯而過,那微熱的氣息隔著薄紗隱隱約約落在厲青凝的耳畔。
話音嬌軟,聲音十分輕。
厲青凝動也不動,只覺得那近在耳畔的聲音聽著十分飄忽,似是她臆想出來的那般。
“殿下怎還不說話。”鮮鈺道。
厲青凝這才動了動,“倒是你,覺得本宮夢見的會是什麼?”鮮鈺挑眉:“不就是些風月趣事麼。”厲青凝額角一跳。
難怪此番談話她覺得面前的人說話陰陽怪氣的,神情還古怪得很,原來、原來……
滿腦子都是些不入的事!
鮮鈺靠得極近,近到連厲青凝的眼睫都看得分明,正想繼續打量的時候,眼底的人忽然側頭朝她望了過來,直直對視上了。
她輕笑了一聲,正想再調侃一番,忽然又察覺到哪兒不對,這才憤憤道:“明明是本座在問殿下,殿下竟還反過來問本座?”厲青凝沒吭聲。
鮮鈺十分想揭下眼前人那故作正經的面具,心底那點心思似芽藤一般拼命攀上著,似纏住了她的舌一般。
她不要命地嗤笑了一聲,一字一頓道:“殿下夢裡,本座是不是一身紅衣,身子骨軟麼,本座在夢裡說什麼了,是不是同現下一樣,在殿下耳畔喁喁私語。”
“……”厲青凝目不斜視,一時很難否認,畢竟這話確實不假。
她素白的脖頸卻微微一動,半晌才從齒間擠出了一個字來,“是。”鮮鈺笑了:“那殿下在夢裡對本座做了什麼。”厲青凝越發不能忍了,這回雙耳真的略微熱起,氣息亂得已經快收不住。
她緩緩沉下一口氣,蹙起眉道:“你成在想些什麼!”鮮鈺哽了一下,“這又不是本座的夢,殿下怎還倒打一耙?”厲青凝沉默了許久,忽然豁然開朗。
她恍然想起,尚在風島時,回都城前的某,夢裡的紅衣人似是忽然變了樣子,又思及後來在都城相遇,這人話說得十分篤定,想來應當是入了她的夢?!
難怪,難怪鮮鈺會知道自己夢見過她,分明就是偷偷入夢了。
“你入了我的夢?”厲青凝不緊不慢道。
鮮鈺愣了一瞬,眼眸微眯,“不錯。”過了一會,她慢慢嚼著字音,“殿下實在令本座吃驚,那次竟在夢裡扒本座衣裳,殿下真是……”興許是體弱的緣故,她的氣息不似常人那般平緩有勁,就連話音也是細軟的。
年幼之時尚且就像鳥鵲嚦嚦,如今年長了些許,更似細弦清囀。
厲青凝眼一垂,心也似是被撥了弦般,視線落在了鮮鈺遮面的薄紗上。
那半張臉被遮得朦朦朧朧的,只依稀看見那淺在翕動著。
“真是真人不相。”那又動了動。
厲青凝:……
不知這人長得好模好樣的,話怎說得這麼不討人歡喜,叫人很想找個法子堵上她的嘴。
“本宮行端坐正,此事也不想再瞞你。”她緩緩道。
鮮鈺揚眉。
厲青凝又道:“本宮確實夢見了你,可並不……”聞言,鮮鈺角微微一勾,就等著厲青凝的下言。
“並不時時夢見那些風月之事,再者,也並未將夢裡人改頭易體。”厲青凝閉起眼來,似是豁出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