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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過了芳心手裡的傘，執著那傘朝鮮鈺走了過去。

芳心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忽然抬手拍了一下額頭，懂事地跑到側廂裡躲著去了。

她心道，殿下與那仙子久久未見面，定有許多話想說，那些話定是她聽不得的。

從門外走進來的人緩緩合上了門，她面煞白地轉身，抬眸便看見厲青凝執著傘走近。

鮮鈺愣了一瞬，心道一定是疲乏至極，竟還看到幻象。

可那人越過層層雨簾朝她走來的時候，她確實又嗅到了厲青凝身上那清冷的香氣，那味兒冷是冷，卻將她的心給吊起來了。

等到傘已經遮到頭上了，她才輕聲問道:“殿下怎麼來了。”她聲音輕軟，似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一般。

回來的途中，她眼前還常常浮現那時在水牢中的幕幕，生怕今生的一切全都是一場夢，全是她胡想出來的。

一路忐忑不安，她極想闖入陽寧宮中，悄悄去看厲青凝一眼。

一眼就好，好確認這不是她編造的一場大夢。

所幸沒闖，厲青凝都叫她好生待著了，她怎麼說也得早些回來才是，怎料，推開門便看見了厲青凝。

厲青凝垂眸看她，面冷若冰霜，可說出的話卻不甚冷厲，“若是不來，又怎知你未好好待著。”鮮鈺在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厲青凝的神，厲青凝也在看她。

厲青凝湊近了些許，原本還有咫尺之隔，只見她緩緩傾身，竟連咫尺也不剩了。

她鼻尖抵在了鮮鈺的額髮前，嗅見了那一星半點的血腥味，垂眸時又看見了她發上沾著的泥塵。

她淡淡問道:“你去哪裡了。”那聲音近在鮮鈺耳畔，鮮鈺抿起，只覺得額髮似被觸動了，髮被牽動了一瞬，癢到心裡去了。

鮮鈺漆黑的眸子往旁一轉，朝那嗅著她頭髮的人看了過去，本想開口說話，不料嘴一張開忽然覺發不出聲音來了。

喉頭一緊，眼鼻隱隱有些酸澀。

這才真切受到，這一世終於不一樣了。

那讓厲青凝忍受鑽骨之痛的人終於沒了，厲青凝定不會再被關進水牢也，不會被蛇牙啃咬，不會化作白骨了。

她眼尾一紅，眼眶似是溼潤了起來。

厲青凝蹙眉道:“你究竟去哪了。”鮮鈺不敢說，這一回她確實傷了人。

她沉默了半晌，見厲青凝眸沉沉，這才輕聲道:“沒去哪。”厲青凝在她耳畔道:“若是沒去哪，為何身上會有血腥味。”鮮鈺抿起，垂視這自己玉白的雙足，憋著氣沒有說話。

“你真不說？”厲青凝聲音冷淡道。

鮮鈺仍垂著頭不語，赤著的雙足/疊在一塊，圓潤光潔的趾頭微微蜷著。

厲青凝直起身微微側過身作勢要走，腳還沒邁出去，衣袂就被拉住了。

她回過頭，只見鮮鈺緩緩揚起頭，微微抿起的隱隱可以看見鮮血斑駁的痕跡，分明是被咬傷的。

鮮鈺一雙眼已然泛紅，像是染了胭脂一般，她小聲道:“我說。”厲青凝心都軟了，屈起了冰涼的手指，在鮮鈺眼梢下輕抹了一下，緩緩道:“我又不會責怪你，你怎還委屈上了。”第88章天邊悶雷乍響，烏黑的雲翻騰詭譎。

大雨仍舊在下，澆得紙傘左/傾右倒著，那細竹傘骨近乎要被豪雨拍折了。

厲青凝那似嘆非嘆的聲音猶在耳邊，鮮鈺愣了一瞬，她心道，她竟不怪我。

可厲青凝又不知她做了什麼，怎會這麼輕易就說不會責怪她。

未著鞋襪的雙腳有些凍涼，許是這大半都這麼赤著腳在外的緣故，如今夜一濃，周遭更冷了一些，這雙腳被凍得似乎快失了知覺。

鮮鈺微微低著頭，一頭墨髮早被風吹亂得不成樣子了，髮簪搖搖墜著，隨風翻飛的髮絲似是被吹散的墨煙一般。

她眼眸一垂，纖長的眼睫險些把眸子給蓋了過去。

在被厲青凝撫碰了額髮的時候，她愣了一瞬，那扇子般的眼睫陡然一顫。

說還是該說的，她都已對厲無垠出手了，又怎能一直瞞著。

厲青凝淡淡道:“那你倒是說。”鮮鈺一哽，一時又不知要如何開口，是說她一時興起出了宅子，還是說她看見人便緊追不捨，還是說她忽然心生惡意，想要讓厲無垠嚐嚐穿骨之痛。

似乎無論從哪開始說，都會讓厲青凝不大高興。

厲青凝見鮮鈺抿著不開口，便不再問。

她緩緩將傘往鮮鈺那側又打過去了一些，自己的肩背卻在了傘外，陡然間，後背被雨打溼了一大片。

鮮鈺抬起眼，眼睜睜看著雨水落在了厲青凝的後背和肩上，使得那玄衣的布料似更黑上了一些。

她不由得又咬起了下，心道厲青凝定能看得出她施了術法，雨水和泥塵皆碰不得她。

可厲青凝為何還要將傘傾了過來，還要遮在了她的發頂上，自己卻不得不淋了雨。

被這麼溫柔對待，更是覺得近之事非說不可了，多瞞一刻她便多愧疚一刻。

看著厲青凝那雙沉靜如水的眸子，鮮鈺抬起手，五指握在了傘柄的上方，將那朝她傾過來的傘給推了回去。

厲青凝被滴落的雨水凍了個靈，卻依舊面不改地看著面前的紅衣人，看著那人顫了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