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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檀夫人低聲把風停火的意思傳達後,水碧便把那白貂抱了進去。
白貂窩在這魔宮之主的懷裡,靈動的眼珠子四處瞅著,雪白的身/子也扭來扭去,卻不懼怕這喜怒無常的停火宮宮主。
風停火撫著吉祥的背,緩緩對站在邊上的水碧道:“有意思,此去風島,你猜猜她會如何。”
“奴婢不知。”水碧低頭道。
風停火笑了,“若是半途打道回府,未免太窩囊了點,風願眠和風翡玉也未必會放她會回來。”水碧低著頭沒有回答,忖度著那六姑娘究竟會如何抉擇。
風停火屈起食指往吉祥下顎一撓,“罷了,且往後看。”妙心閣裡,絨兒還擔驚受怕的,生怕水碧跟宮主說了之後,宮主就不讓她家小主子跟著去了。
而鮮鈺卻倚在榻上無甚擔憂,一副身嬌體弱的模樣,小臉蒼白,四肢無力,軟綿綿的像塊甜得膩人的棗糕。
她虛弱地咳了兩聲,那氣音虛得就跟隨時要閉上眼一樣。
絨兒一面心風停火不讓鮮鈺走,一面又心憂鮮鈺這病弱的身子骨,她嘆了一聲,回頭對林大夫道:“林大夫可有什麼治這暈厥症的法子?”這妙心閣裡的藥師都是冷心冷情的,連林大夫也不例外。
林大夫只淡淡睨了主僕二人一眼,說道:“六姑娘先天氣血虧虛,後天飲食不節,舊時風寒入體、久病不醫,又因停火宮地處南山之巔,行山勞累,藥補只能作短時調理。”這話鮮鈺聽了並不意外,畢竟她已經聽過了兩遍,一遍前世,一遍就是方才。
可絨兒雙眼卻似空了一般,眼眶一溼,抬手就用袖口抹了一把眼淚。
鮮鈺伸手去扯她的袖子,支支吾吾說:“絨兒姐,你看鈺兒這不是好了麼。”絨兒回頭看她,只見躺在榻上的孩童一骨碌下了,還抬起雙臂轉了個圈兒。
“鈺兒真好了。”鮮鈺轉著圈兒說。
絨兒被逗樂了,苦著眉頭,嘴角卻揚了起來。她心裡糾結,自家小主子能登島自然好,只是登了島自己就見不著人了,也不知島上是冷還是熱,若是不能去,自己就竭心盡力照料著,總該能尋到出路。
林大夫垂下眼,冷不丁開口,“我多配幾副藥,姑娘路上帶著。”絨兒訝然回頭,連連道謝。
鮮鈺若有所思地望向屋外,琢磨著水碧有沒有將消息帶到。風停火大抵是會讓絨兒同行的,而檀夫人也定會得知此事,說不定檀夫人此時已經惦記上她了。
她嘴角一勾,隨後怯怯開口:“爹爹讓備好行裝,鈺兒還沒收拾,這可如何是好。”
“六姑娘莫急,奴婢這就去準備。”絨兒站起身道。
鮮鈺微微頷首:“那鈺兒下山去看看,哥哥姐姐們怕是已經在馬車上了。”
“哎,”絨兒蹙眉道:“還是奴婢背您下山為好。”
“可、可鈺兒的衣裳。”鮮鈺支支吾吾開口。
絨兒一時糾結,跺了跺腳也不知該如何顧及左右。
“鈺兒慢些下山,絨兒姐無須憂心。”鮮鈺小心翼翼抬眸,抿了一下說。
“那奴婢一會將篋笥帶到山下,六姑娘下山可慢些走。”絨兒嘆了一聲。
鮮鈺又乖順地點了一下頭,讓林大夫重新把了脈後,才拎著裙角小心翼翼地邁出了門檻,走上那搖晃不已的懸橋。
下了山,往山谷口的方向走了幾步,只見兩輛馬車捱得很近,馬兒蹭鼻子蹭臉的,似親暱得很。
可惜坐在車廂裡的人卻十分見外,比馬兒還不如。
風願眠看見鮮鈺遠遠走來,冷哼了一聲就放下了車廂的垂簾,這架勢分明是不想與她同坐。
鮮鈺腳步一頓,卻還是走上前去,掀開了垂簾一角,磕磕巴巴道:“眠兒姐姐,鈺兒想……”小孩兒說話吐吐的,說得又慢得很,還未來得及說完就被打斷了。
“不,你不想。”風願眠嘖了一聲,雙手環在前,她側頭時看見車廂還空著,便往下一躺,將空位全佔了,又道:“你看,我這兒坐不下了。”
“三哥哥那兒可還坐得下?”鮮鈺小心翼翼問。
“自然也坐不下了,他和四兒坐一塊呢。”風願眠挑釁一般笑了。
鮮鈺癟了癟嘴,只好放下垂簾,乖乖站在馬車旁,身影孤零零的,看著怪可憐。
兩個車伕站在遠處談,見狀不免訝異,可這主子們的事怎好妄自議論,只能悶在心裡,時不時轉頭望一眼,不免心疼起馬車下的六姑娘來。
鮮鈺笑了笑,雙手背在身後,鞋尖抵在了地上一塊碎石上,她只稍一使勁,那碎石倏然飛出,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段時沒有疏於修煉,體內靈氣每一天都比先前更多一點,雖靈海仍顯空虛,可這稀疏的靈氣也已經夠她所用。
只是,現在還不到用的時候。
時辰將近,幾位夫人前來相送,剛才全垂落的布簾又被掀了起來,車廂裡外一片喜樂。
鮮鈺仍站在邊上,也不說話,就低著頭踢腳邊的石子。
她留意到檀夫人回頭望了她一眼,奇怪的是,檀夫人那塗得鮮豔如血的竟未朝她張開分毫。
按理來說,這得嘲諷上一兩句才對勁,可檀夫人卻連半句話都不同她說。
想來是風停火發話了,只是不知他說了什麼。
馬伕們走了過來,低聲道:“夫人們,該啟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