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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失敗,還沒跑出多遠就被同村的人撞見,抓著他給送了回去。
無休止的捱打捱罵,他絕食以示抗爭,然而那對夫為了不讓花的錢打水漂,掰開他的嘴往裡面灌粥。
他像是被圈養起來的寵物,每天被鎖在一個連燈都沒有的小倉房裡,在黑暗中,他一遍一遍複習著爸爸媽媽和弟弟的樣子,生怕因為眼前的噩夢而忘了那些美好的人。
他太想念他們了,想被他們抱抱,想在他們身邊放肆地哭一場。
他想掐掐弟弟的臉,抱怨說都怪你讓我去給你買刨冰。
但是抱怨之後,他還是要跟弟弟抱在一起,跟弟弟說但是我不生氣,等會兒你也給我買個刨冰我就原諒你。
他幻想著他們的重逢,沒想到幻想了二十年。
岑缺好幾次差點就死了,要不是那對夫對自己的三千塊錢有執念,他可能早就成了埋于田地的白骨。
他渾身是傷,大都是被他們打出來的。
到了後來,他終於意識到,只要他們活著,只要這個村子還在,他就掙脫不了,無法離開,想要活著跟爸媽弟弟見面,只能假裝屈服。
於是他學乖了,十五歲的時候終於肯放棄對“傅修傑”這個名字的執念,為了活命,他當起了岑缺。
他管那兩人叫爸媽,主動幹起農活,百般討好他們讓他們對自己放鬆警惕。
他計劃著要如何走出去,他甚至不止一次想殺死他們。
終於,在他十七歲那年,一場大火燒死了為他製造噩夢的人,當時他其實就站在距離那裡不遠的地方,可他沒有救火,隻眼睜睜看著。
他不知道他跟大火中的那兩人誰更罪惡一點,但是他知道,他自由了。
第64章你沒有經歷過苦,就永遠不知道別人的生活會有多苦。
你沒有經歷過惡,就永遠不知道有些人的心能有多惡。
葉勉看著岑缺一字一句寫下的那些話,每一撇一捺都好像是尖刀利刃劃在他的血之軀上。
竟然是這樣的。
從來沒想過是這樣的。
葉勉不是沒想象過這些年岑缺是怎麼過來的,但他總抱有一絲幻想,覺得如今的岑缺好好地站在他們面前,那就意味著,起碼還說得過去。
然而事實上,是他太天真。
哪可能“還說得過去”?
岑缺身上的疤,還有看向別人時永遠帶著防備的目光,這些無一不透著他其實過得並不好。
葉勉看到這裡,放下信,起來喝了一大杯水才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
也看著窗外,陽光明媚,心臟卻像是被封在了冰窟裡,凍得他瑟瑟發抖。
他重新坐回去,繼續往下讀。
岑缺告訴他,自己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把這些事說給別人,他所有的不堪和醜陋都暴在了這裡面。
那些他最不願意面對的往事,如同醒不來的噩夢一樣的過去,是他最想擦去的。
但是,葉勉是他的意料之外。
看到這句話,葉勉笑了,一手拿著信紙,一手輕撫著那個鑰匙扣。
岑缺不是個容易情外的人,相比於表達,他更喜歡隱藏。
他說,永遠記得葉勉曾經告訴他,願意和他分享那些不想被別人知道的秘密,於是在這個時候,岑缺把一切都向他坦白了。
坦白了自己難以直面的過去,坦白了自己一直試圖藏起來的名字,也坦白了他本沒打算說出口的心思。
岑缺在紙上寫:很對不起,明知道不應該,可我確實好像喜歡你。
對於岑缺來說,情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他每天告訴自己,你是一個城市的邊緣人,沒有文化,沒有家,甚至在這個城市裡不配擁有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這樣的人,不應該去考慮除了生存以外的任何事,因為不配。
人分三六九等,岑缺覺得自己是最低的一等。
而葉勉,還有傅唯一、傅家的爸媽,他們都是隻能被岑缺仰望的人,遠遠地看著,走近了都是罪過。
岑缺謝葉勉的出現,謝葉勉的幫助,謝葉勉在這個夏天毫無私心的幫助。
只是,夏天總要結束,人生還得自己走。
岑缺說,他得到的已經足夠多,不奢望更多。
家人和喜歡的人,他只想遠遠看著,做一個偷窺的膽小鬼,這樣才能心安。
葉勉不知道岑缺這是從哪兒學來的話,但毫無疑問,這些話很準地扎到了他的心裡。
一個人得自卑成什麼樣才能說得出這樣的話?
一個人得經歷過什麼才能自卑成這樣?
葉勉看不下去了,他把信紙疊好,放進口袋,穿鞋出門,直接朝著岑缺的家走去。
不對,那本不能被稱之為家,充其量是個臨時住處。
一路上,葉勉想著岑缺吃過的苦,想著那人從小捱過的這麼多年。
他想著自從兩人認識以來的那些片段,夏夜晚十點半坐在便利店門口聽著對面的咖啡店傳來的音樂。
他想著,傅唯一告訴他岑缺喜歡他,岑缺告訴他自己喜歡他。
喜歡。
葉勉猛然間意識到自己有多遲鈍,岑缺那麼一個人,願意無條件跟自己親近,這難道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可是他自己呢?
站在巷子口,葉勉突然像是回到了那個大雨夜。
他撐著傘,但是仍然被淋溼,當他看見從雨中走過來的岑缺時,第一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