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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貪戀那份溫柔，甚至為此願意壓抑自己陰戾的本。

沈樓寒垂下眼睫，遮住了大半眼眸，再次抬眼時，眼中混沌暗沉的血已經盡數被埋沒，只剩下一雙漆黑的眼眸。

他捏了個洗塵訣，將滿身的鮮血洗淨。

他要回去見他的師尊了，總不能讓這一身血汙，髒了師尊的眼。

*陸歸雪將碎成兩半的護身符，收進榻邊的隱匿暗格中。

然後他沐浴一番，重新換上一身乾淨白衣，把還未乾透的頭髮拿髮帶隨手紮起。又從屋子裡拿了些平裡大師姐給的靈藥仙草，往雪鹿暫住的客廂去了。

陸歸雪雖然已經很困了，但雪鹿那邊還是要去一趟。

來到客廂的時候，雪鹿那間房的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陸歸雪敲門進去的時候，雪鹿正把自己整個裹在被子裡，身體有些微微發抖。

陸歸雪走過去，見他面發白，就在邊坐下來，輕聲問道:“是腿上的傷口還疼嗎？要不然我再幫你看看傷，換上一次藥也許會好得快些。”雪鹿聞言捏緊了被子，搖搖頭說:“不疼了，我只是……有些害怕，不礙事的，陸長老不必管我。”陸歸雪也知道雪鹿的子柔軟，先前落在衛臨宸手中，好不容易暫時脫離了掌控，又被黎燼突然咬了一口，所以才會如此不安。

他耐心地摸了摸雪鹿的額頭，發現上面起了層薄汗。

“千秋峰上很暖和，晚上睡覺的時候可以開著門窗。”陸歸雪起身，將關緊了的門窗重新打開一半。然後又將帶來的靈藥仙草，放進櫥櫃裡整理好，叮囑道:“這都是些療傷聚靈的東西，你以後都用得上。”

“嗯。”雪鹿很輕的應了一聲，埋頭在被子上似乎在糾結些什麼，半晌才用極小的聲音對陸歸雪說，“陸長老，我不敢睡，你能不能……再留一會兒。”陸歸雪想了想，對雪鹿說:“好，我就在這裡不走，你睡吧。”陸歸雪撥了一下燈火，讓室內的光暈暗下來一些。然後他坐到邊的書桌前，隨手取了本書，在燈下輕輕翻閱。

雪鹿漸漸沒再發抖了，他似乎在夢中翻了個身，背對著陸歸雪，呼漸漸平緩下去。

夜風帶著點兒千秋峰上特有的暖意。

陸歸雪翻了幾頁書，原本壓著的睏意也漸漸湧上來。

沈樓寒順著燈火找過來的時候，恰好就看見陸歸雪手臂半撐著腦袋，似是半睡半醒，燈火下投出一片溫柔繾眷的影子。

烏黑髮絲被隨意紮起，髮梢上還留著半顆水珠，在那片雪白的後頸上搖搖墜。

像是終於蓄積夠了足夠的水分，那水珠滴答一聲滾落下來，順著陸歸雪修長的頸線滑進後領，彷彿是落在了沈樓寒的心尖上，又輕又涼地顫了顫。

“師尊。”沈樓寒站在門外，輕輕喚了一聲。

陸歸雪微微一顫，睜眼朝外面望去，只見沈樓寒站在月下階前，黑衣黑髮，彷彿要融入夜之中。一雙眼眸漆黑幽遠，卻像是夜空中的星子，內斂地閃著微光。

“阿寒，你回來了。”陸歸雪眉梢染上一分淺淡的喜。

沈樓寒點頭道:“嗯，剛從寒山小境回來，見師尊不在主院，便順著燈火找到這裡來了。”

“有事找我？”陸歸雪問。

沈樓寒的視線掃過房內，看到上的人影時，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然後聲音變得有幾分可憐起來:“只是有些睡不著，忽然想見見師尊。”陸歸雪回身看了一眼雪鹿。

見他已經背對著自己睡去，便熄滅了書桌上的燈火，悄聲往門外走去，順手掩上了房門。

陸歸雪朝沈樓寒走過去，語重心長地說:“不要總是熬夜，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小心長不高。”聽到這話，沈樓寒很輕地笑了一下。

等再過兩年，他的身高就能把陸歸雪從身後攬進懷裡，下巴也恰巧抵住陸歸雪的肩窩，若是在耳邊一說話，就能看見陸歸雪耳垂銳地泛起紅。

“那師尊陪陪我，或許就能睡著了。”沈樓寒看向陸歸雪，齒間飄出話語親暱，像是一頭藏起了利爪試圖撒嬌的兇獸。

陸歸雪猶豫了三秒，然後再次被沈樓寒的眼神打敗了。

不過今天晚上是風水不好嗎？怎麼一個兩個都要他陪著才能睡得著覺。

陸歸雪陪著沈樓寒回了他的小院，本想著他大不了繼續找本書看，守著沈樓寒過一晚，等明天再慢慢補覺。

結果沈樓寒整理好了榻之後，輕輕推了推陸歸雪的肩膀，聲音低低地像是在哄著他一樣:“師尊也累了吧？先前我看師尊在客廂的時候，都快趴在桌上睡著了。”陸歸雪一聽，想到剛才自己打瞌睡的樣子都被看了去，臉上頓時浮起點兒紅。

“師尊，去休息吧。”沈樓寒又催了他一遍，半推半就地把人拉到了榻邊。

陸歸雪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剛一碰到柔軟的，被他強壓了一晚上的睏意，終於像是開了閘的洪水，怎麼擋也擋不住了。

好舒服啊，好軟，枕頭也好軟。

他實在是太累了，鹹魚想睡覺的本能這一刻完全佔據了身體，幾乎是腦袋剛一挨著枕頭，陸歸雪就已經睡著了。

沈樓寒看著陸歸雪上一秒還醒著，下一秒就沉沉入睡，半個身子還懸在沿外，顯然是困得狠了。

也不知道師尊今天做了些什麼，累成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