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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又一下，緩慢而溫柔:“說什麼報答不報答的，你過得好，就是我和你胡叔最希望看見的了。想通了好，想通了就好，周姨知道你是個乖孩子，以後啊，就繼續這樣下去，不要再變回之前那樣了。”

“我不會了，我向您保證。”

…

…

真正開始學習的謝安，學習態度轉了一百八十度。

天生就比別人聰明的人，就是老天爺特意賞了一口飯。

謝安之前把這碗飯扔在角落積灰，現在重新拾回來，味道還是同以前一樣，絲毫未變。

他的成績是直線往上升的，中考前的那次模擬考，甚至衝進了年級前三十。

謝安二十九，呂淮第九，排名的差距，正好是兩人的身高差。

當時他從五百多名直接竄到兩百多名，難免會有人在暗地裡散播作弊藏小抄之類的言。

他一概未理會，直接用每一次刷新的成績排名乾脆利落地打那些人的臉。

最後當看到謝安的照片貼在公告欄的光榮榜上時，圍觀的人，除了嘆這人深藏不外，再也沒有其他想法。……很快，中考如約而至。

考前一晚，謝安破天荒地失眠了。

他倒是不緊張，但人躺在上，翻來覆去地就是睡不著。

最後索翻身下，赤腳踩在地上時往章遇上看了眼。

被子被他踢到一邊，短袖下襬被往上掀起一半，出他那比雪還要白的纖細側。

謝安走過去幫他把衣服拽好，又把他腳邊的被子拿來，蓋在他的肚子上，做好這些，終於聽見窗外響了一陣的細細敲擊聲。

他走去開窗，是呂淮。

呂淮穿著校服，指指謝安身上的短袖，小聲說:“謝安！去把校服換了，我在門口等你。”說完，他輕聲朝外先跑了。

謝安奇怪他怎麼會在這個時間點特意來找自己，但還是先去換好校服，關上鐵門時發現，院口停著輛車。

呂淮見他出來，打開車門坐進去，一隻手從車裡伸出來，朝他招了招。

謝安坐進車裡，駕駛座上坐著的正是呂堯。

呂淮一臉興奮:“爸！出發！”謝安問:“去哪兒？”

“去海邊看出！”這是個新奇的體驗，但——很。

呂淮從包裡掏出一袋餅乾，拆開遞給他:“我翻來翻去睡不著，就去敲我爸門，讓他帶我出去逛逛，然後想到現在去海邊的話，應該還可以看見出，就來找你了。”

“如果我沒醒呢？”

“那我只能和我爸兩個人去了，不過，還好你醒著，看來你也跟我一樣，睡不著。”

“你好像對兩個人去看遺憾？”呂堯幽幽冒出一聲，謝安頓時脊背一涼。

呂淮倒是不害怕，他輕輕笑:“三個人去總比兩個人去好玩，爸你別多想。”說完，他腦袋一歪，整個人靠在謝安肩上:“不過我現在突然有點困，謝安，我睡一會兒，到了叫我可以嗎？”

“嗯，你睡吧。”車廂裡安靜下來，謝安往前看了一眼，呂堯的臉映在後視鏡中，他似乎沒睡飽，眼睛底下有兩道淡淡的淺痕。

“你也睡一會兒，到了會叫醒你們的。”醒著的就兩人，呂堯顯然是在和他說話，他點點頭，小聲應一聲好。

閉上眼前，腦子裡無端閃過一句話。

呂堯，是個很好的父親。……三人計劃得非常完美，等太陽真正從水平線上升起的那一刻，車裡的三人，全都仰著腦袋睡得入。

低低的鬧鐘聲響起，呂堯皺著眉將手機拿來看一眼，順手關掉鬧鐘。

車子正對著海，刺目的太陽光直直扎過來，他僅餘的睏意，也被這強光腐蝕得一乾二淨。

“呂淮，謝安，起來了。”呂堯連叫兩三聲，謝安才睜開眼。

亮光從擋風玻璃外進來，被前方駕駛座的椅子擋去一大半，他沒被波及到，打著哈欠問:“堯叔，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呂堯也不覺得慚愧:“嗯，今天升得太早了，比我預想的快一些，差一點，你們就能看見了。”

“……”呂淮才醒來，聽見兩人的對話，嘴巴一癟:“爸，你怎麼不把鬧鐘定早點。”

“太陽沒跟我打招呼，今天提前上班了，沒事，出天天有，等考完試，爸再帶你看一回。”呂淮委屈:“那不一樣。”

“都是太陽，今天升的和過幾天升的，哪兒不一樣？你爸我懂你是想做什麼，你是不是覺得中考前特地來見一次出，既有意義還能帶給你無形的信心，但事實呢？你考的好不好，跟你今天有沒有看出沒有一點關係，至於你要的特殊意義，你現在才幾歲？

“你的人生中將會出現各種更有意義的事，若干年後，你如果再想起這天，可能連當時是誰和你一起過來看的出都忘了，你只會模糊地記著，你那天來看了出，出很美，至於怎麼美，你形容不出來，那麼，它的意義，其實也就沒有了。

“但現在就不一樣了，等你幾十年後再次想起這一天，一定會記起，是你和謝安還有你爸我，一起來看的出，可惜因為你爸鬧鐘定的不對，最終錯過了出。所以，這不就把我也記住了嗎？為什麼會記得謝安呢？因為你睡得太舒服，口水了一大堆在謝安校服上，你們都沒發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