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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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炎倒了七八口涼氣,可憐兮兮地望著艾瑞“我想見你。”
“全王都的人都嚇個半死,整個都城的軍隊都出動來尋找你們,我連趕了三天三夜的路,水米沒沾牙;而你們,卻在這裡,慢地聊天,閒談我的事!商量完了,她開開心心地走她的路,你安安心心地在這裡等我。”艾瑞冷冷地望著他,一字一頓地,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緋炎有點兒手足無措,小心翼翼地望著她,仍然呆呆地重複:“我想見你。”艾瑞深深地了一口氣,閉目,握拳。良久,再睜開眼睛,徐徐吐出一口氣,慢慢地、一一地放鬆握在一起的手指“你見到了。”然後,轉身上馬。腳下略一用力,神馬解意,馬上揚蹄奔。
不過,抬起來的蹄子本邁不出去,因為緋炎一伸手抓住了馬韁繩,抬頭望著艾瑞,情急之下想要說些什麼,但龍笨口拙,來來回回,還是一句:“我只是想要見你,為什麼你要生氣?”聲音裡透著無限委屈,就像一心要跑到主人懷裡打滾卻被主人一腳踢出去的小狽。
艾瑞又氣又怒,毫不留情,揮起馬鞭,對他披頭蓋臉打過去。
她只是想打得緋炎鬆手,下手的力氣倒也不小。
緋炎卻是怎麼也不肯鬆手,開始只是一隻手抓著馬韁繩,眼看鞭子揮過來,反而兩隻手齊出,死抓住韁繩不放,鞭子對著臉,惡狠狠地打下來,他不但不避,反而仰臉望著艾瑞。
緋炎是神龍所化,身體比普通人類結實上百倍,但艾瑞的勇力卻是天下少有,一鞭鞭打下來,竟打得絆炎臉上隱隱生疼,一道道紅痕現了出來。
艾瑞自己也氣得有些頭暈腦漲,恨這條笨龍莫名其妙,胡作妄為,給自己帶來無數麻煩,但這樣一鞭鞭地打下去,竟然不能打得他鬆手,更是讓人氣得夠嗆。只是再怎麼生氣,面對一個不還手的人,她也還是下不了手了,即使對方不是人,而是一頭龍,她沒有辦法做出這種事。
艾瑞越想越生氣,連頭都疼得像要炸開一樣,忍不住恨恨地瞪向緋炎。
緋炎被鞭子狂風暴雨般地打了一頓,卻還一直仰臉緊盯著文瑞,惟恐一眨眼,她就消失了。晶瑩剔透的紅寶石般美麗的雙眼瞪得圓圓的,望向艾瑞時沒有生氣、沒有憤怒,卻只有惑不解和一點點傷心。然後,如寶石般明亮動人的雙眼裡漸漸佈滿驚恐,他終於鬆手放開疆繩,指著艾瑞問:“怎麼了?你打的是我,為什麼你的頭卻在血?”艾瑞頭疼得像有把刀子在腦子裡攪動一般,口一陣陣鬱悶,眼前不斷髮黑,還以為是給緋炎氣的,耳邊聽他這樣大財,愣了愣,忽然覺到額頭有些發涼,伸手一摸,竟是滿手鮮血。昏眩的覺越來越重,疼痛得似有一萬隻螞蟻在啃自己的腦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時的臉有多麼蒼白難看,仍然端坐在馬上,對著緋炎,憤憤地說:“都是你害的。”可她卻並沒有發覺,自己看向緋炎的眼睛茫然沒有焦距,發出來的聲音,更微弱得幾乎聽不到。
論武力,或即是全國第一的勇士;論身體的強健,她也許遠比普通人要好。但她仍然只是個人,血之軀,和神龍不能相比。因為她一直保衛著王位第一繼承人,琉璃公主的安全,被很多擁有繼承權的王室中人看做眼中釘,以她為目標的暗殺,從來沒有停止過。
這一次,親王讓人用鐵假當木,打在她的頭上。
她因為自己失職,理應受懲,所以也沒有躲避。
雖然當時她仍行動自如,但一鐵結結實實打在頭頂上的力量之大,已經重重地擊傷了她的頭部,甚至連頭骨都已有了損傷。
她自己也不是沒有發覺,只是當時擔心琉璃的安全,所以完全沒理會自己的傷,只是三天三夜的馬上顛簸,無形中已經讓傷勢加重了。
她這樣忍痛帶傷地尋找,最後得知真相不過如此,更是氣往上飆,氣血翻騰,但一直緊崩的心和身體卻鬆懈下來,再也無法帶著重傷,繼續堅持下去。剛才揮鞭猛打,用力過大,讓頭上血的傷口重又迸裂,頭部的隱患立時發作起來,痛得她冷汗混著鮮血一起從臉上下來。
但她卻也不願再管傷勢,發覺緋炎放開了僵繩,雖然暈沉沉的,但仍一帶馬韁就要走。
緋炎早被她滿臉的鮮血和駭人的臉嚇呆了,臉上一片青白,倒是比艾瑞本人,更像是受了重傷的人。一見艾瑞帶馬要走,忙又伸出手,這回他可不是抓韁繩,而是直接扯住艾瑞的衣服。
艾瑞頭昏腦漲,疼痛難忍,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來,只是覺到衣服被扯住,奮力掙扎“放手。”緋炎死死抓住“我不放。”雖然艾瑞受了重傷,但她無意識中掙扎所用的力量還是遠比普通人要大,而緋炎是神龍,他的力氣更是無以倫比。
雖然艾瑞一直用非常結實的布來做衣服,但再結實的布料也經不起兩種如此強大的力氣拉扯,瞬間衣服破裂。
緋炎想法簡單,只是不想讓艾瑞帶傷離去,一發現布料裂開,馬上鬆手,又去抓另一處。
艾瑞腦子裡一片昏沉,只是一發覺被抓住就掙扎而已。
就這樣,隨著撕裂之聲不斷,艾瑞的衣服都變成了碎片,滿天飄舞。艾瑞的上半身就在這月明風寒的時候了出來。
緋炎開始只是一心抓住艾瑞的衣服,衣料一破,又重伸手抓另一處,可是這一回,手伸在半空中,忽然發覺艾瑞的上半身只剩下幾條沒辦法著力的破布片,馬上僵住。剛才眼睛只是盯著衣服,可這時,手一停頓,眼睛自然而然地看到了艾瑞的身體,看到了全身上下滿布一道道的傷痕。
刀傷劍傷,鞭痕齒痕爪痕,還有無數條本無法明白是因為什麼而造成的傷口。
緋炎張大了嘴,身子一顫,眼中出不能置信的痛楚,尖叫起來:“艾瑞!”艾瑞因為頭部受傷,所以意識昏沉,只知道無意識地掙扎,越是用力掙扎,她的傷就越重,傷越重,越是沒辦法正常思考,明明緋炎已經停手,不再拉她的衣服,她自己卻沒發覺,猛力一掙,身子馬上失去平衡從馬上直往下跌。以她的身手,竟然來不及重新控制重心和平衡,只來得及叫出一聲:“你…”人就跌落下去。
最後聽到的是一聲帶著無比憤怒和不明痛楚的大叫:“艾瑞!”最奇怪的是,在黑暗徹底降臨前,她覺到的不是冷硬的石地,不是身體的疼痛,而是忽然,把整個身軀都包圍起來的溫暖,這種前所未有的熾熱氣息,讓人覺得無比舒暢,最後的一刻,她甚至輕羥地笑了一笑。原來,幻覺可以如此美好、舒適。
緋炎在艾瑞掉下馬的這一刻,及時把她抱住。看到她滿臉的鮮血,看到她在這一瞬間微微出的笑容,六百多年來,從來單純簡單的心裡,湧起從未有過的複雜情,只覺得很多莫名其妙的衝動,像狂濤一樣,衝擊著心肝肺腑,整個膛都像要裂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