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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繼政也同樣滿懷歉疚,正要厚顏向前輩道歉,卻猝不及防地對上了謝虛面具下的那張臉。
長久的怔愣。
他的師父……不、不對,前輩,是個相貌如此……攝人心魄的大美人。
哪怕謝虛後來又將面具戴上,燕繼政還是有點緩不過神來,渾渾噩噩地帶著齊周靈告辭。
第209章天下第一(二十六)從那起,每清晨來修習的便成了三人。
謝虛,燕繼政,和那被包裹得嚴嚴實實,似一推就倒的糰子般的齊周靈。
齊周靈十分安靜,只睜著一雙墨的瞳孔緊盯謝虛不放。
謝虛習劍時,小孩也去竹林間折了枝幹過來,跟著謝虛比劃。他人短手短,還有些伸展不開,但光從那簡單的幾式看來,竟已頗有骨相了。
——這原本是件好事,齊周靈終於對外界刺做出反應,還主動習武。但現下卻是嚇得燕繼政一身冷汗,連忙過去押著齊周靈,讓他不許再學。
功法傳承極為重要,沒有任何一個武林中人會樂意見到武功被盜學。
尤其是謝前輩這樣好的人……燕繼政也不想辜負他的信任。
燕繼政又想起那他無意中看見的謝虛樣貌,心中又是微微一跳,複雜的思緒幾乎要將其淹沒。
謝虛見到被燕繼政纏成一團不能動的小孩,也不過眨了眨眼,沒出聲。
他以為是燕繼政不願意讓這麼小的孩子練舞,畢竟男人中會跳舞的不多,連這觀賞用的劍舞看著清雅,也總歸沾了些風塵氣,不好讓齊周靈學。
於是黑髮黑眸的小孩被訓得動彈不得,抬眼面無表情地看向謝虛——本應是面無表情的,謝虛卻從中看出了楚楚可憐的討饒意味。卻仍是鐵石心腸的對著齊周靈微揚起,示意他乖乖聽兄長的話。
謝虛的神情被面具擋著,但那黑沉的眼睫輕顫,眼睛微彎的弧度,輕易便能瞧出笑意。
小孩子似乎變得低沉起來,眼可見的放輕了掙扎的力度。
·謝虛每耗費在劍舞上的力,也不過一個時辰。等修習完便回去用早膳,就又到了要練字的時候。只不過繼上次的白公子後,謝虛還沒有客人,這才一天騰得出許多閒暇。
他收劍時,身上仍是一片乾,因長衫鬆垮,偶爾出的白皙頸間可見鎖骨形狀,清瘦得漂亮,好似玉雕而成般透著冷意。
而燕繼政與謝虛正相反,他所修習的功法屬金屬火,此時面上也是覆了層細汗。若是此時觸一觸他的皮膚,便會發覺少年的身體如火爐一般燙。
燕繼政估算著時辰到了,也平緩吐息。又按著齊周靈微俯下身道別,十分恭敬鄭重。
謝虛一直以為是燕繼政情家教如此,才每每這樣鄭重,也點頭示意回禮。
竹葉颯颯,成年男人沉重的腳步聲從外傳來。被前雨水浸泡得稀爛的泥土發出黏稠渾濁的聲響,配著那時響時歇的酒嗝聲,頓時擾了此方的清淨。
此處其實頗為偏僻,與前院客人密集的地方相隔數里,燕繼政能找到,也不過是因為他本就刻意挑了最清淨的院落。而眼前這好似是無意闖進來的嫖客,簡直怎麼看怎麼違和。
男人全身酒氣,衣衫胡亂敞開著,出蒼白的膛,竟還有層薄薄的肌。他大概是真的喝得爛醉,踉蹌地往謝虛這邊走過來,立定眯了眯眼。
被烈酒洗過的嗓音又幹又啞,他陰陽怪氣的詭笑了聲,身子便不客氣地前傾著靠過來。
“美人啊,讓爺香香……”燕繼政已先一步擋著謝虛和齊周靈,用看死人的目光輕蔑望著眼前的爛醉酒鬼,斂起的鳳眸中滿是殺意。
其實燕繼政也算是極俊朗的少年人,而現在的謝虛又是戴著面具、不折不扣的怪人,那酒鬼的話該是衝著燕繼政去的才對。卻見那客人似是真的醉得傻了,竟虛晃一招,僥倖躲過了燕繼政的攔截,衝著他身後身形修長,著晃眼月白長衫的黑髮少年便撲了過去——那架勢好似要像熊一般,緊緊掛上去才算完。
輕薄的錦緞被帶得微拂起,謝虛聞見那濃郁酒味,竟也未閃躲,只是在思考的一剎那間,微微偏過頭,下意識喊出浮現在回憶中最深刻的第一印象。
“庸醫。”他輕聲道。
借酒裝瘋的“客人”剎那間僵住,連著面都有些微扭曲。
謝虛頓時意識到自己方才脫口而出了什麼,有些抱歉地望向對方,改口道:“不對,慕容兄。”
…
…
已經沒用了!
慕容齋悲憤的想,我已經聽見了。他堂堂鬼醫栽一次跟頭便罷,還以為上次和謝虛密談成友,已經將對方心中的汙點形象洗去了,哪知謝虛還記得他那次失手。
燕繼政還未清楚眼前狀況,便見那爛醉如泥的酒鬼突然直佝僂的背脊,整個人的氣質神態都發生了變化,好似青天白下,眼前的皮囊硬生生換了個人。
慕容齋有些心煩意亂地了雜亂如野草叢生的發,敞開衣襟,眼中滿是驚奇與打量:“這次你怎麼認出我的易容的?上次是我留有破綻,身上藥香可辨別的出,這次我全身上下只差在酒缸泡一宿,如何也不該被你聞才對。”謝虛後知後覺,略微訝異:“你易容了?”慕容齋:“……”慕容齋神鐵青:“難道在你眼裡我就這幅破落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