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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半天才笑得像個地主家的傻兒子，連聲說好，樂呵呵地去車庫準備車子。

第五十二章陪我人生的集實在是比戲文裡寫得彩多了，程述買了花以後，坐在車後座，為這場赴宴到哭笑不得。

他和楊染算是什麼關係呢？情敵？陌生人？朋友？哪個都對不上號，卻偏偏總是無法徹底劃清界限。

至少他能知到一件事:楊染是個缺愛到極致的傢伙。

他絲毫不懷疑楊染說的那句想和他友的話，因為他似乎對於依賴別人而生活有種與生俱來的習慣。

如果說程述是那種被扔在泥土地裡能自己紮生長的花朵，那楊染就是已經被切割下來的殘枝，唯有在花瓶裡才能立起來，伸出手向別人要水要光要養料。

剛才柯炎不小心說漏嘴，提到楊染沒有什麼家人這件事，仔細想想，養成他這種格也一定有個灰的過往吧。

“快到了嗎？”程述問了一句。

柯炎踩下油門，臉上的笑容都是藏不住的:“快了，不堵的話再有十五分鐘就到了。”車子快行到高架橋前時，程述接了一通電話，是江起浮打來的。

他接起來:“喂？你怎麼想到給我打電話了？”電話那頭是幾秒鐘的寂靜，然後慢慢開始又輕微的息聲。

“程述...程述......”電話那頭，江起浮的語氣是惶恐的，是失措的，是畏懼的，雖然只是在叫程述的名字，也讓人聯想得到他此時滿臉緊張的神情。

察覺到不對勁，程述連忙讓柯炎把車停下，急切地追問:“江起浮，你怎麼了？你慢慢說！”

“程述......我很難受，你不要驚動任何人，我不想讓我姐姐知道...你能不能來陪陪我？求你了。我要控制不住自己了。”這是一個溺水者死前的求救。

心臟像是猛地被人揪了一下，程述音量立刻拔高好幾度，脫口就說:“你等我！江起浮你等我！我馬上就到！”電話被掛斷，程述匆匆對柯炎說:“對不起，我要對你失信了，江起浮出了事情，很緊急！你幫我把花送給楊染吧，替我表達一下歉意！”他甚至等不及柯炎給他反應，拉了車門就往下跳。這個位置離江起浮的寵物店只有十分鐘路程，開車還沒有走著去方便。

因為他太快了，後面的車險些閃躲不及時，差幾釐米就要撞上他開出去的門了。司機急剎停下，搖下車窗就大罵起來。

程述拔腿在路上狂奔，速度快得讓路人都側目。因為他的樣子，拼命得像要燃盡自己全部氣力。

跑了沒幾步，手機又響起來，程述接起電話，楊染怯生生地問:“程先生......柯炎說，你不來了嗎？”正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程述著回答:“抱歉，我有緊急的事情要處理。”楊染的委屈幾乎要從電話那頭溢出來:“......我聽說你要來，準備了很多東西呢。我新買了桌布，還有我親自下廚做的菜，你是我第一個邀請來家裡參加生的朋友，我真的很想很想你來。”程述滿心都在江起浮身上，草草地說:“楊染，祝你生快樂，但很抱歉，我朋友出事了，我趕著去找他，下次再約吧。”

“朋友啊......當程先生的朋友真的很幸福呢，”楊染怏怏的，口氣有幾分奇怪，但他還是很乖巧地說，“好，那我不打擾你，希望你的朋友沒事。”程述的體力自從鬼門關走一遭回來後就大不如前，可即便如此，十分鐘的路程硬生生被他壓成四分鐘跑完了，滿頭大汗，面紅。

他心裡像掛了鉛塊，惴惴不安。

在掛了楊染電話以後，他就打給江起浮，一直跟他保持聯繫:“江起浮，我快到了，再有幾百米就到了......你跟我說說話，你別掛電話好嗎......”所有的緊張都是有由來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原筱在死之前曾給程述打過一通電話——這就是程述當時會出現在案發現場的原因。

或許是想在死之前聽聽程述的聲音，又或者她那時候在生死之間猶豫，她當時也是極其絕望的口吻:“程程...我好難受，我好難受啊...程程...別告訴哥哥，我不想讓他難過...你在哪裡，我好想見你。”與江起浮的電話，如出一轍。

他當時也去了，去遲了一步，他的小湯圓沒了。

如今，還要再來一次嗎？

程述幾乎是撞開寵物店的大門，整個店裡的貓貓狗狗嚇得都豎起來，在籠子裡不安地走來走去。

他狠狠甩了一把汗，直直往內室衝，聽到浴室裡的水聲，衝了進去。

浴室大門敞開，浴缸裡的水都滿了整個浴室的地面，地上散落著五顏六的藥丸，被水泡得融化了不少，看著令人倒胃口的骯髒。浴缸裡有個身影，臉朝下，只有一個後腦出水面，整個人都蜷縮成嬰兒的姿勢，潛入水底，一動不動。

程述大手一伸，把江起浮用力往上提，水花打溼了他半個身體，他拼命搖晃著江起浮:“江起浮！江起浮！”手裡的這個身體冷冰冰，因為他是泡在冷水裡的，甚至還放了很多冰塊，但是他在離開水面之後，緩緩睜開了雙眼，吐了一口氣出來。

還活著。

直到這個時候，程述才徹底鬆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