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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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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卡走了,你沒辦法跟他遊方去了。”謝小雨笑嘻嘻地看著趙三“想跟著我麼?”趙三用不信任的目光十分懷疑地上下打量著這個大眼睛、一笑帶酒窩的女孩子:“你脾氣急,還喜歡打人。”

“沒有的事情。”謝小雨連連搖手“女孩子家家怎麼可以腳呢?尤其是像我這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每個月給你十枚銀幣!”趙三的心撲通一跳,瞪大眼睛把一個“好”字壓在喉嚨裡。這不是什麼好事,趙三告訴自己,飛來橫財帶橫禍。

“二枚金幣!”謝小雨努力地伸直兩手指,堅定地將它們擺在趙三的眼前。

趙三如同被雷劈了似的踉蹌著退後兩步靠在身後的牆上,他突然間產生一種不真實的覺:腦瓜仁不停地搖晃、眼前的景物虛幻地飄渺、耳朵裡聽到的聲音嚶嗡嚶嗡地迴響起來。趙三覺得舌下驟然翻上一股腥鹹的滋味不知道是苦是甜,便用手捂住嘴拼命地嗆咳。

謝小雨忙伸手扶住他:“好麼?”她十分誠懇地問“好麼?”趙三緩緩地放鬆下來,將身體的重量全部靠到圍牆上去,大口大口地息。謝小雨有些不知所措,瞪圓了眼睛盯住他。趙三用手矇住臉休息了片刻,然後大聲地笑起來:“我這輩子也沒見過,金幣是什麼樣子的。”謝小雨忙從兜裡掏出一枚來,大方地到他手裡:“定金。”

“我,可以裁好多衣服。”趙三將金幣攥在手裡,湊到眼前翻來覆去仔仔細細地看:“我還懂得怎樣保存絲綢。就象你身上的這件衣服,一看就是上好的綠野青蠶絲,但長時間沒上光,顏就不新鮮了。還有、、、、、、。”

“已經沒有光了麼?”謝小雨嚇了一跳,低頭看自己的衣裳“天哪,天哪,那個商告訴我說這東西可以保新十年呢!”說完她轉身向旅店走。

趙三跟在她身後風風火火地趕路:“綠野青蠶絲是可以保持十年以上光澤的。但路上灰多,雖然能洗掉一些,但子久了,就會有一些鑽到絲線裡面去。所以,衣服是要定期上光的,我們常用岑染。最近有龍淵閣的專家說,岑染會使蠶絲變脆,減少使用壽命。但我想您也不在乎少用這麼三年兩年的,總不能一個樣式穿上十年,對吧?”回到旅店,趙三為謝小雨選了一身淡紫的薰染麻衣:“這種料子不粘泥,下雨天穿最好。”謝小雨探頭向窗外看看,一大片濃厚的雲隨著風急急忙忙地向這裡趕,便伸手接過去。趙三趁她換衣服的空下樓去要了壺茶水端上來,然後坐到地下去認真整理小雨的行李,看什麼衣衫該上光,什麼鞋子該打蠟。下午四點要到城堡去參加金冠大賽的預宴,在這之前到沒什麼其他的事情。謝小雨也就邊看他給衣裳分類,邊拉開陽臺的軟門看海。

微有些寒的風夾雜著溼的氣味霍地湧進屋子裡,讓人到透心的清涼。淡藍的天、淺綠的海、潔白的風帆。是那個她聽說過的風景,是那個她想要去的地方。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隨著上下翻飛的鷗上下不停地旋轉。謝小雨覺得氣悶,便用力在柱子上踢了一腳:“好好的天下什麼雨?!煩也煩死了。”

“別看這麼好的天,那麼高的雲一塌下來,整個裂雲城都蓋住了。”趙三被海風吹到,跟著轉頭向外看“這種天氣在海邊多了去了。小時候一大群孩子沒事做,就在海邊上看雲彩下雨。那才叫怪呢,眼看著雲彩在海上積呀積呀,由白變灰、由灰變黑,硬是不下。嘿,一到岸邊上,呼啦就塌下來,準下。下完了,順著水溝又回到海里去。你說,直接下到海里多好?省得又要打傘,又要穿蓑衣的。

裂雲城有這麼個歌謠,說天上下雨不下雪,雪到地上變成雨,雪變雨來多麻煩,不如當初就下雨。

“趙三回過頭來看小雨的臉,”這老天爺呀,淨幹些麻煩事。

“小雨見他裂開嘴,對自己討好地笑著,知道他希望看到自己對他滿意的表情,便嚴肅地點頭,表示贊成他對老天的埋怨。趙三的臉便跟著她的贊同徹底展開了:“快到中午了,我做飯的手藝雖然不高,但炒幾個家常菜還是沒問題的。等一我去菜市場買點新鮮的魚回來,蒸一條給您。這海邊的魚,一定要新鮮,要。”

“不用著急表現。”謝小雨伸出一手指警告他“等我們出了城去旅行,有得你忙。有時候還有生命危險呢,到時候別抱怨就成。”聽了這話,趙三的手下不由慢了一慢:“人家常說,賣命才值錢麼。”他咧開嘴笑笑,恢復了整理衣衫的速度“往這兒走的路上我都想清楚了,要麼一輩子做個跑腿的小裁縫,十年八年地賺不上兩塊金幣。討不起老婆,養不起孩子。要麼,就出去闖一闖,開開眼,學點什麼有用的東西。被人看得起,錢賺得也多。”謝小雨在躺椅上坐下去,把兩隻玲瓏的腳蜷縮在蓋毯下面,眯著眼睛喝茶看海:“今天早晨你被拒絕了是吧?我還以為是因為你說得多做得少,但你也滿勤勞的呀。”趙三沒有馬上回答,只是把分好的衣服放回箱子裡,認真地把在外面的邊整齊地摺進去,再蓋好蓋子才開口:“每個人,都很勤勞吧?十方先生說,人生就是消耗時間。男人要工作賺錢、女人要洗衣服做飯、孩子要玩。我覺得,只要這嘴不停地說,時間就過得快一點;手不停地幹,時間也能過得快一點。一天天的下來,也就不想那麼多了。”趙三把箱子規矩地擺放到牆角,席地而做“說出來不怕你笑話,小時候我就特羨慕人家穿好衣裳、新衣裳。於是就到裁縫店去學手藝,想著有一天給自己做衣裳穿。慢慢的,長大了。一天天忙著吃饅頭、租屋子,什麼衫子、褲子、鞋子、帽子,都無所謂了。”謝小雨緩緩地站直身體,看著一大群人在遙遠的碼頭上聚集:“人要賺錢,是麼?你們好煩哪,就沒點更有意義的事情去做麼?錢錢錢,扎到錢眼裡悶死你們才好呢。”趙三的臉一紅:“我可不是財呀。但是,但是趕集的時候人家都領著女人往金銀首飾店去,你去買銅鏡木梳,臉上實在掛不住呀。都是有胳膊有腿的人,怎麼我就這麼矬呢?女人嘴裡不說嫌棄你,兩隻眼睛卻盯在首飾店的門上不離開,看那些小姐太太們趾高氣揚地出來進去。且不說那些一擲千金的,單說挑門簾往裡面走,買個銀簪的錢都沒有,還怎麼混呀。哪個女人不喜歡穿金帶銀?哪個女人不喜歡綾羅綢緞?”

“我!”謝小雨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就不喜歡!俗、市儈。”趙三縮了縮脖子把臉扭到一邊去。謝小雨得意地站直了身體:“好女人多得很,你們的眼睛都是瞎的。”

“沒看你哪一樣少了。”趙三小聲地嘟囔,把手在整理好的箱子上摸來摸去,雖然滿臉的憤憤不平,卻也只對著牆說。

謝小雨憤怒地回過頭:“你說什麼?”

“沒什麼。什麼都沒有。”趙三拼命地搖著雙手否認。

“哈!我都聽到了!你說我身上穿的都是好的,手上帶的都是寶的,這些都是師傅給的,對吧?”

“沒有。絕對沒有。”

“從今天起,我就穿樸素的衣服給你看!”

“天,陰了吧?”謝小雨把眼睛從人高的大鏡子上不甘心地挪開,抻直了脖子向外看。雲比方才靠近了不少,但天依舊是蔚藍的,晴朗的太陽高掛在那裡爍爍地放光。

“陰了,陰了,海上風大,雲走得快。半個天都給蓋住了。”趙三在她身後緊張地著兩手,忙不疊地應和。謝小雨用手揪住垂在肩上的長髮,不甘心地揪來揪去。換上染不均、質地糙的衣裳,摘下光潔、圓潤的珠寶繯飾;黑亮亮的發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光澤、黑亮亮的眼也不再晶瑩剔透。謝小雨呼啦轉過身來不肯再向鏡子瞧上半眼:“樸素的衣裳就是好看,穿在身上溫柔、賢慧、有內涵。跟那些靠華麗的綵緞來裝飾貧乏、用閃光的珠寶來修飾空虛的貴夫人、大小姐、冷公主比起來,這身衣服是最適合我的!全城的人都會被我的樸素而震驚!”

“沒錯,沒錯。十方先生說過,樸素是人生唯一閃光的本質。”謝小雨對趙三的回答很滿意,大聲地說道:“我餓了,要吃飯!”

“哦。橙樹街有一家很好吃的飯店,丸子炸得香、海鮮燒得、清菜煮得鮮。尤其是小麵餅,外焦裡的。大家都說裂雲城烙餅的名氣就是他家闖出來的呢。”趙三在腦袋裡認真琢磨著自己的每一句話,在心中不停地警告自己千萬不要再犯錯誤。

“好啊好啊。”謝小雨急急忙忙地從旅店中向外走“馬上下雨了,我們快一點。”

“哪裡是下雨?是颱風!”趙三緊跟在小雨的身後“官府裡的人都在張羅搬家呢。”小雨扭過頭來:“那雲彩是颱風啊,我說怎麼這麼黑。”

“這個,這個,”趙三在腦袋琢磨著要不要說實話告訴她颱風是以後的事情,謝小雨已經在佈告前站下來:“玉萊城主有令!從今天起,裂雲城管轄內橙海海岸全線戒嚴,大小船隻一律不得出海。違令者以重罪論處!”她兩手掐,有意展現自信般抑揚頓挫地大聲朗讀著。趙三怔了怔:“不是說十天後才會有大風麼?怎麼從今天開始就不許出海了?”謝小雨伸手捏住自己細白粉的下巴,眯起眼睛裝出一幅深思慮的樣子盯在佈告上看了很久:“這樣,有人就不能出海了。”

“誰?”

“布卡。”趙三張大了嘴巴:“噢,城主是怕他逃到冰封大陸去,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