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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抱希望。”睡衣被燒穿了一個窟窿，發出細微的“刺啦”聲，鎖骨下方猝然傳來一陣尖銳的、持續的灼痛，肖照山被這點火星燙疼了心臟，條件反地埋下|身保護自己。

他弓著背，咬牙問:“痛快了嗎……”肖池甯不答，維持著這個姿勢，自顧自地說:“該進行最後一個環節了。”肖照山抬起頭，兇狠地盯著他:“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肖池甯鬆了手，面無表情地拿起一直靜靜躺在地上的摺疊式水果刀，拉出了鋥亮的刀刃:“我為今天修正了無數次計劃，你有多愚蠢才會以為我是一時衝動？”

“明明我們可以有更好的解——”未及肖照山說完，肖池甯就高聲打斷了他。

“我最後問你一次！”他指節泛白，用力握住刀柄，眼睛卻不相稱地紅了，顯得毫無殺意。

“最後一次……”他深一口氣，硬是擠出了一個滿不在乎的笑容，“你是不是寧願我從來沒有出生過，恨不得我死掉，從世界上消失？”他微啟雙，輕聲問:“是這樣嗎？肖照山。”若不是眼下手腳受縛，肖照山其實很想抱一抱他。

此情此景，他全然忘記了經典文藝作品中那些頗具代表的父與子形象，那些或依賴時間或依賴死亡的講和方式。他們太不一樣。

他無法開口坦然地說“不是”，因為他曾經的確寧願沒有過肖池甯這個兒子。他如今可以給的答案應該是一個誠懇的擁抱和一句真摯的道歉，用付自我的姿態去告訴肖池甯:你的存在不是沒有意義，至少，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我是這樣想過，但是——”但是，肖池甯聽不了“但是”。

“夠了。”他梗著脖子，說，“我知道這一點就夠了。”肖照山始終望著他，堅持道:“但是，這也成為了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

“後悔。”肖池甯低頭哼笑了一聲，“死人才懂什麼叫真正的後悔。”肖照山不在意他的狠話。他篤定肖池甯下不去手，因為他本質還是個心軟的孩子。

“你記得嗎？我剛來北京沒幾天，就被你親手送進了派出所。”然而肖池甯摸了摸自己手上淺淡的傷疤，隨即舉起了刀:“那時候我渾身是血，狼狽得像睡在垃圾桶邊的一條狗。你知道那天之後我身上多了多少條疤嗎？”他指揮刀尖遊走在肖照山的身上，像個準備庖丁解牛的主廚。

“你不知道，和我做|愛的時候也不在乎。”刀尖最後隔空停在了肖照山的右手手臂上，他用來畫畫寫字的右手，用來擁抱撫摸愛人的右手。

肖池甯報出一個數字:“二十一。”他垂眼盯著肖照山的手臂，緩緩道:“該還了，肖老師。”肖照山聞言，突然笑了笑:“如果我挨完這二十一刀你就能忘掉過去，那還值的。”肖池甯一臉的憎惡:“我到死都不會忘。”肖照山收起笑，認定了一般:“你捨不得。”肖池甯似是無動於衷:“我沒有。”

“為什麼不承認，其實你也想愛我。”肖照山試圖讓他清醒，“如果不是，你為什麼不這樣報復池凊？為什麼能忍受和我在一個屋簷下生活這麼久？為什麼每次和我接吻的時候都那麼真心，每天醒來看見我都那麼滿足？”他視著肖池甯的眼睛，確鑿無疑地說:“你也愛我，所以才——”

“我沒有！我沒有！”然而肖池甯已經怒吼著把水果刀捅進了他的上臂。

他用恨不得把肖照山釘在牆上的力道抵著刀柄，腦海裡止不住地浮現出剛才他所說的那些畫面。

他們在下沉廣場上、在車裡、在家中的每一處地方接吻，在半夢半醒時靠近，無意識地汲取對方的體溫、依賴對方的擁抱，和天底下所有恩愛的情侶沒有任何不同。

於是肖池甯終於切身地體會到了胡穎雪所說的，如果有一天她選擇去死，一定不是因為恨，而是因為無法停止愛。

他愛肖照山，很愛，特別愛，愛到在無人所知的黑夜裡悄悄眼淚，愛到最渴望，也最痛恨他。

耳邊傳來一陣隱忍的呻|，肖池甯漸漸從恍惚中甦醒。

他低頭看見從刀身周圍溢出來，在肖照山的睡衣上洇出一大片紅花的血，立時鬆了手，聲音顫抖地重複:“我沒有……”疼痛鋪天蓋地地湧進肖照山的大腦，使他有那麼短暫的幾秒差點分不清是頭更疼還是傷處更疼。

室內開了暖氣，他能清楚地受到冰冷的兇器的形狀，能受到肖池甯決絕的力道，能受到黏稠的血沿著重力向下，像條積少成多的小溪，淌到他的手背與掌心。

嗒，嗒。

血滴在淺黃地磚上，震耳聾，肖照山自己卻聽不見。宛如斷臂的劇烈疼痛後，更為綿長細密、無孔不入的痛苦控制了他的全部心神，讓他無暇分心去觀察其他。

肖池甯眼睜睜看著他身形一晃倒在地上，看著他的臉和嘴眼可見地在一瞬間變得蒼白，看著他額頭上佈滿了豆大的汗珠，像被某個無形的惡魔扼住了咽喉，而他正在負隅頑抗。

“你欠我的……”肖池甯死死地攥著拳頭，目眥盡裂道，“肖照山，這是你欠我的！”肖照山胳膊上還著那把水果刀，他急促地呼幾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