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哈弗邁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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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為什麼?”
“你為什麼一天到晚東跑西竄手裡非捏著橡皮球不可?”
“因為橡皮球——”奧爾說。
“——比海棠漂亮?”奧爾搖了搖頭竊笑道:“我這麼做全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好名聲免得讓人撞見我東跑西竄時嘴裡還含著海棠。手握了橡皮球我就可以說嘴裡沒含海棠呀。每當有人間我為什麼東跑西竄時嘴裡非含了海棠不可我就可以攤開雙手讓他看清楚我遊逛時隨身帶著的是橡皮球不是什麼海棠而且是在我手裡不是含在嘴裡。這謊倒是編得好的可別人信了沒有我從來就不知道因為你跟別人說話時嘴裡含上兩顆海棠要想讓人家聽明白你的意思實在不是很容易的。”這時、約連倒是的確現很難聽清楚他在說些什麼他一時又說不準奧爾是否用舌尖頂著他的一側圓腮幫在跟他瞎說八道。
約連打定主意不再吐半個字兒。說了也白搭。他了解奧爾知道要想讓他親口道出他喜歡闊臉蛋的真實原因壓是不可能的。就像有人問過他那天上午在羅馬那個女為什麼用鞋子敲打他的頭而且是在內特利的女的小妹妹的房門外的窄小過道里再說那房門當時又是開著的。結果呢問的人同樣是白費了口舌。奧爾的那個女身量頎長體格健壯披散一頭長可可的皮膚極柔處密密地匯聚了一清晰可見的青筋。當時她一邊惡言辱罵一邊揚聲尖叫光著腳一次次地高跳起來不停地用細高的鞋跟敲打他的頭頂。兩個人全光著身鬧騰得極兇結果公寓裡的房客都跑進過道看熱鬧一對對男女全都赤條條地站在各自的房門口除了一個老太婆和一個老頭兒。老太婆系一條圍裙上身套了件針織套衫在那兒嘰裡咕咯地責罵;可那老頭兒呢生來便是個蕩的好之徒打從奧爾和女開始鬧直至結束他瞧得心花怒放心裡直癢癢開心得咯咯地笑不停。那姑娘尖聲叫囂奧爾則是一個勁地傻樂。她用鞋跟敲一下奧爾便傻笑得更帶勁他越這樣她就越氣。於是躍得更高猛擊他的腦瓜極豐腴的**不停地聳動似強風中飄揚的三角旗股和實的大腿左扭右擺豐美人極富但令人畏葸。她拼命尖叫奧爾還是一個勁地傻笑。於是她又尖叫一聲對著奧爾的太陽狠狠一擊把他打昏了過去終於終止了他的傻笑聲。房客們用擔架送他進了醫院他的頭上給鞋跟紮了個不太深的窟窿眼兒他得了輕度腦震盪一時沒上火線儘管只有短短的十二天。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誰也無法個水落石出就連咯咯直笑的老頭兒和嘰裡咕喀責罵的老太婆也無可奈何儘管他倆照例應該瞭然這院上下生的一切。院極大彷彿走不到盡頭客房不計其數皆分列於狹窄過道的兩側。過道由起居室往相反方向伸展。起居室極寬綽所有的窗戶皆上了窗簾但室內僅安了一盞燈。那件事之後每與奧爾相遇那女便會高起裙子出白彈力緊身短襯褲再是滿口髒話一番奚落把個結結實實的圓肚凸起了衝著他同時又破口大罵輕侮的話於是見他嗤嗤地怯笑躲及約連身後就又嗓音啞了呵呵大笑。當初奧爾閉緊了門在內特利女的小妹妹房裡做了些什麼或是想做些什麼或是動手了卻又沒能做成什麼這究竟還是個不解之謎。那姑娘是無論如何不會向什麼人道出真情的不管是內特利的女還是別的什麼女抑或內特利和約連。奧爾或許會說但約連早已是定了主意不願再白費什麼口舌。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喜歡飽滿的圓臉蛋嗎?”奧爾問道。
約連還是緘口不語。
“你記不記得”奧爾說“那次在羅馬那容不了你的娘們老是用鞋跟敲打我的頭?你想不想知道她幹嗎這麼做?”奧爾究竟做了些什麼惹那娘們如此大的火竟一連在他頭上猛擊了十五至二十分鐘卻又沒有令她氣惱得抓住他的雙腳倒提起來摔他個腦袋開花。這實在是難以想象。論個兒呢那娘們確實很高大奧爾也確實很矮小。奧爾長一副齙牙雙目暴凸極配了他那張鼓鼓的大圓臉蛋。他的身量比年輕的赫普爾還矮小。赫普爾住的那頂帳篷在鐵道左側的行政區跟他同居的是亨格利·喬每天晚上總會在睡夢裡驚呼。
這帳篷是亨格利·喬誤搭人行政區的。行政區地處中隊駐地的中心兩側分別是堆了鏽鐵軌的壕溝和傾斜的黑柏油路。路上每見有過往的年輕女子體態豐盈相貌卻是醜極咧開掉了牙的嘴嘻嘻地傻笑。只要中隊的弟兄們答應送她們到目的地姑娘們是沒一個不願搭車的。於是士兵們便可開車帶她們離開那條大道到雜草叢裡野合。約連只要有機會是絕對抓住不放的。不過較之亨格利·喬這樣的機會在他是不常碰著的。亨格利·喬有本事搞來一輛吉普車卻不會開因此便求助於約連。中隊士兵住的帳篷搭在柏油路的另一側緊挨天影劇場。影劇場是這些行將送命的兵士每娛樂的處所到了晚上便在一方摺疊式的銀幕上放映愚蒙無知的軍隊廝殺的影片。約連回到中隊的當天下午影劇場便又來了另一個勞軍聯合組織的劇團。
勞軍聯合組織的劇團由p·p·佩克姆將軍負責調遣。他已將指揮部遷移至羅馬與德里德爾將軍鉤心鬥角此外別無什麼更適宜的事可做。於佩克姆將軍辦事必須絕對地利。他行動捷舉止文雅工作一絲不苟。他知道赤道的周長且總是把本意所指的“增長”改寫成“增進”他是個卑鄙小人這一點誰都沒有德里德爾將軍瞭解得清楚。近佩克姆將軍下達了一道軍令要求地中海戰區內的所有帳篷全都平行搭建每頂帳篷的門必須極威風地面向美國國內的華盛頓紀念碑。但德里德爾將軍卻為此大惱怒。在他——一支作戰部隊的指揮官——看來這命令實在是一派胡言。此外他聯隊裡的帳篷該如何搭建壓就輪不上佩克姆將軍什麼心。於是這兩位指揮官便為了各自的權限生了烈的爭執。結果因了前一等兵溫特格林的緣故德里德爾將軍佔了上風。溫特格林是第二十七空軍司令部郵件收兵。他在處理信件時把佩克姆將軍的書信全部扔進了廢紙簍因為他覺著太冗長這樣便定了爭執的孰勝孰負。德里德爾將軍的書信文體很少矯飾意見的陳述也較質樸頗合溫特格林的口味因此他便竭誠遵照規章制度快把信件傳送了上去。於是因上方不曾收到佩克姆將軍的函件德里德爾將軍便在這場糾紛中取勝了。
佩克姆將軍想竭力挽回失掉的聲威於是就不斷地派遣出一個個勞軍聯合組織劇團數量出了以往任何一次並授命卡吉爾上校鼓勵所有將士觀看演出。
然而約連所在中隊的所有官兵對此卻全無興趣。他們當中倒有越來越多的人一天幾次板著臉去找陶詢問遣送他們回國的命令是否已經下達。他們都已完成了五十次飛行任務。較之約連初進醫院的時候此刻完成五十次飛行任務的官兵人數早已上升可他們依舊在等待。他們一個個焦心如焚坐臥不安猶如抑鬱沮喪、窩囊透頂的年輕人舉止怪誕走路作蟹行。他們等著設在意大利的第二十六空軍司令部下達命令遣送他們安全返回自己的家園。他們無所事事地等待著焦心如焚坐臥不安一天幾次神情嚴肅地上門找陶探聽遣送他們安全回國的命令是否已經下達。
他們在進行一場競賽對此他們誰都很清楚因為他們全有過慘痛的經歷深知卡思卡特上校隨時會再增加飛行次數。他們唯有待命除此別無其它更好的選擇。唯獨亨格利·喬每次完成飛行任務後便有更稱心的事可做。他做過噩夢夢裡常出尖叫聲還跟赫普爾的貓屢屢生拳鬥每回都贏。勞軍聯合組織每次來演出他便帶了照相機坐在前排總想拍那黃頭女歌手的半身像那演員穿一身飾有閃光裝飾片的連衣裙彷彿隨時會讓一雙大豐給撐破。可那些照片從來就不見沖印出來。
卡吉爾上校是佩克姆將軍手下善解難題的高手他體魄甚健個堅強。戰前他曾是一名極有魄力的銷售經理機警捷敢作敢為。可他卻是行徑十分惡劣的銷售經理實在令人可怕以致臭名遠揚反倒招徠了不少為逃稅而急於虧損的公司一家家爭相僱用他。遍及整個文明世界從巴特里公園到富爾頓大街他便是眾人眼裡能於一夜之間創造逃稅奇蹟的可靠人選。他身價極高因為失敗常常也是來之不易。他得從上層開始一切之後便煞費苦心往下活動在華盛頓的一些朋友頗有同在他們看來虧蝕錢財實在不是簡單的事得花上幾個月的時間苦心經營仔細地擬訂錯誤的計劃。錯用一人打亂一切程序事事失算忽視所有細節處處漏百出就在他以為馬到功成的時候政府竟賜他一汪湖一片森林或一片油田於是一切成了泡影。即便有這種種不利因素人們可以絕對相信卡吉爾上校有能力使處於鼎盛期的企業倒閉。卡吉爾上校是白手起家的因而他的一事無成也就怪不得別人了。
“弟兄們”卡吉爾上校開始在約連所在的中隊煽惑一邊留意說話時的每一處停頓。
“你們都是美**官。世界上沒有其他軍隊的軍官可以聲言他們是美**官。你們好好考慮考慮吧。”奈特中士想了想於是極恭敬地告訴卡吉爾上校說他正在給兵士們訓話軍官們全在中隊駐地的另一側恭候他。卡吉爾上校很利地向他道了聲謝使得意揚揚地大步從士兵中穿越了過去。見自己服役二十九個月依舊保持著當年天才般的無能卡吉爾上校頗覺得意。
“弟兄們”他開始向軍官們講話一邊留意說話時的每一處停頓。
“你們都是美**官。世界上沒有其他軍隊的軍官可以聲言他們是美**官。你們好好考慮考慮吧。”他停頓片刻讓大家夥兒思量一番。
“這些人是你們的客人!”突然他高聲叫道“他們行走三千多英里前來為你們演出。假如沒人願意去看他們的表演那麼他們會怎麼想?他們的士氣又會如何呢?聽著弟兄們你們去不去看演出這跟我實在毫不相干不過今天想給你們拉手風琴的那個姑娘早已到了做母親的年齡。假如你們自己的母親遠行三千多英里的路為一些並不想看她演出的士兵拉手風琴你們會有何想?那位早已到做母親年齡的手風琴手一旦她的孩子長大後得知自己的母親受過這等遭遇他內心會有什麼受?這答案我們大家都很清楚。嗨弟兄們別誤解我的意思。這當然全是自願的。
我這個上校是天底下最不願意命令你們去觀看勞軍聯合組織劇團這場演出的不過我要你們當中除有病非得住院不可的人無一例外地立刻去觀看演出盡情娛樂一番。這是軍令!”約連確實到身體很是不適差不多又需住院治療。完成三次作戰任務後他的病情更加嚴重可是丹尼卡醫生愁悶地搖了搖頭怎麼也不願讓他停飛。
“你自以為苦惱?”丹尼卡醫生痛心地訓斥了他一番。
“那我呢?
當初學醫我可是吃了八年花生。這之後我便在自己的診所裡靠雞食為生。直到後來業務漸漸好了起來來看病的人多了我才有能力平衡了收支。於是就在診所最終盈利的時候他們徵我服了兵役。我實在是不曉得你什麼牢騷。”丹尼卡醫生是約連的朋友卻無論如何不肯在他能力所及的情況下幫約連一把。丹尼卡醫生跟他講了些飛行大隊卡思卡特上校的事說這傢伙居然盼著做一名將軍;還談了聯隊德里德爾將軍及其護士的有關情況;此外再又介紹了第二十六空軍司令部其餘各位將軍——他們再三主張只要飛行四十次就完成了任務。約連在一旁聽得異常認真。
“你何不樂觀些隨遇而安呢?”丹尼卡醫生鬱鬱不樂地勸約連。
“瞧人家哈弗邁耶多學著點兒。”約連聽罷便不寒而慄。哈弗邁耶是領隊轟炸員每次飛向轟炸目標時從不採取規避動作。於是跟他在同一編隊飛行的所有飛行人員面臨的危險陡增。
“哈弗邁耶你***為什麼老是不採取規避動作?”每次執行任務後大夥便會氣勢洶洶地詰問哈弗邁耶。
“嘿你們這幫傢伙就別纏著哈弗邁耶啦。”卡思卡特上校就會下命令。
“他可是咱們最出的轟炸手。”哈弗邁耶咧嘴一笑點點頭於是就告訴大夥兒說每天晚上他是如何用獵刀把子彈改制成達姆彈隨後再用這些子彈打自己帳篷裡的田鼠的。哈弗邁耶實在是他們最出的轟炸手。然而他從出點一路直線飛往目標甚至遠遠飛越目標直到他親眼見到投下的炸彈落地開花猛地噴出橘黃的火焰在滾滾煙幕下閃亮炸成粉未狀的瓦礫似灰黑的滾滾巨湧向空中。哈弗邁耶透過普列克斯玻璃機頭全神貫注地盯著炸彈直落而下這一來讓六架飛機上的飛行人員驚恐得直愣飛機穩穩地停留在空中無疑成了敵人的活靶子。於是下面的德國炮兵便獲得了充裕的時間調準瞄準具瞄準目標扣動扳機拉火繩或是掀按鈕抑或訴諸一切武器一旦他們的確想置素不相識者於死地。
哈弗邁耶是一名領隊轟炸員從未失過手。約連也是領隊轟炸員但被降了職原因是他毫不在乎自己是否命中目標。他早就拿定了主意或是永久生存或是在求得永生中死去。他每次上天執行飛行任務唯一的使命便是活著返回地面。
先前中隊裡的弟兄們極喜隨約連後飛行。約連常自四面八方及各不同的高度疾飛至目標上空時而急上升時而大角度俯衝時而又大坡度盤旋——其他五架飛機上的飛行員竭盡了全力與他保持隊形繼而他僅用兩三秒鐘平飛投下炸彈於是隨動機的一陣震耳聾的轟鳴聲再又急躍升飛。他急遽地從空中飛過迂迴穿行於密集的高炮火力之中於是六架飛機即刻在空中四散開來似一個個祈禱者每一架飛機便成了德國戰鬥機炮擊的活靶子。然而於約連這實在是樁好事因為他自己周圍就不復見有德國戰鬥機再者他也不希望有什麼飛機在自己飛機的近處爆炸。只是在遠遠甩掉德國人的“狂飈”戰鬥機之後約連才會無打采地把航空鋼盔推至大汗淋漓的後腦勺停止對把握縱器的麥克沃特厲聲叫喊著號施令。此刻麥克沃特唯一的疑惑便是投下的炸彈不知落至了何方。
“炸彈艙空了。”守在尾艙的奈特中士便會通報。
“橋炸到沒有?”麥克沃特會問道。
“我看不見長官我在這尾艙顛得實在是厲害沒法看見。這會兒下面全是煙霧本就看不到。”
“喂阿費炸彈有沒有擊中目標?”
“哪個目標?”阿德瓦克上尉會反問道。胖墩墩的阿德瓦克上尉喜菸鬥是約連的領航員答話時正置身機頭立於約連一側面前雜亂地堆著一張張由他設計的地圖。
“我想我們還沒達到目標。我說得沒錯吧?”
“約連炸彈擊中了目標沒有?”
“哪幾枚炸彈?”約連反問道。他唯一關注的是高炮火。
“嗬行了”麥克沃特便會說“算了吧。”約連毫不在乎自己是否擊中目標只要哈弗邁耶或是其他隨便哪個領隊轟炸員命中了目標大夥兒便再也不必飛回去繼續轟炸。有人時常對哈弗邁耶極惱火恨不得揍他一拳。
“我跟你們說過別去打擾哈弗邁耶上尉。”卡思卡特上校忿忿地警告他們。
“我早說過他是我們最出的轟炸手難道你們忘了?”見上校出面斡旋哈弗邁耶咧嘴一笑又往嘴裡了一顆花生薄脆糖。
晚上打田鼠在哈弗邁耶已是得心應手了。用的武器便是從約連帳篷裡那個死人處竊來的那枝槍誘餌是一塊糖。他坐等著田鼠來啃糖塊一邊在黑夜裡細察;另一隻手的一手指套住一繩尾端打成的圈繩就拉在蚊帳架和頭頂上方那隻非磨砂燈泡的開關線之間。繩繃得極緊似班卓琴的琴絃輕輕一拉電燈便隨一聲吧嗒亮了開來炫目的燈光照得渾身哆嗦的田鼠兩眼昏花。目睹著這小田鼠驚嚇得動也不動骨碌碌地轉動恐懼的眼睛緊張萬分地拼命搜尋來犯之敵哈弗邁耶總會咯咯地歡笑不止。待到田鼠的目光和他的目光相碰他便縱聲狂笑同時扣動扳機於是一聲巨響迴盪茸茸的軀殼給擊成腥臭的醬飛濺得帳篷裡到處都是。
一天深夜哈弗邁耶朝一隻田鼠開了一槍槍聲一響亨格利·喬便光腳衝了出來直奔哈弗邁耶的帳篷一邊尖聲叫嚷一邊手持四五口徑手槍把一顆顆子彈了進去同時從壕溝的一側猛衝下去又從另一側猛衝了上來隨即便突然消失在一條狹長掩壕裡。這樣的掩壕自米洛·明德賓德轟炸中隊駐進後的次上午竟似變魔術一般眨眼間現於每一頂帳篷的旁邊。這事就生在博洛尼亞大會戰期間的一天黎明前夕。當天夜晚處處見有默默無言的死人恰似一個個活幽靈。亨格利·喬當時也因憂心忡忡而近乎神錯亂因為他又完成了飛行任務一時不再會上天。待弟兄們從陰溼的掩壕底把他撈上來時他正斷斷續續地說著胡話一會兒蛇一會兒耗子一會兒又是蜘蛛。其他人打著手電往下照想看個分明然而掩壕裡除幾英寸已變臭的雨水之外便什麼也見不到。
“你們瞧見了吧?”哈弗邁耶高聲叫道“我早跟你們說過他瘋了難道你們忘了?”——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