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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月3(2)絕密卷宗2037年1月12,13:00市政府早上,我和平時一樣,處理著小周從保密局拿來的幾份卷宗,那些都是涉密檔案。我要費一天的時間去拆封檢查這些文件,然後據檔案袋上的國家檔案局提供的涉密元數據信息給它們定下在天海市機要檔案密級和保密範圍,另外還要檢查各種保密規定是否得到落實,比如卷宗的封裝規格是否合規、騎縫章是否到位、密號編寫是否正確等,然後按照編號歸檔到辦公室保險門後的機要檔案室內。
中午吃飯的時候,國家保密局的殷招平副處長打電話來說有幾份非常重要的卷宗小周忘記拿了,要我們馬上去拿過來儘快歸檔。平時偶爾也會有特別重要的檔案需要立刻歸檔,所以我也沒以為意,吃完飯後,小周就急匆匆地跑國家保密局去了。
下午上班的時候,我的桌上已經擺著小周拿來的幾份卷宗。我略地看了一下,一共是六份,檔案袋上貼著保密局出具的機要檔案接表,載明瞭每份卷宗的大致內容和密級,以及卷宗的所屬部門和單位。這些單位中有統計局、財政局、文化管理局、特別安全事務局等,其中特別安全事務局的這份卷宗引起了我的注意。
特別安全事務局簡稱特務局,是聯邦共和國獨立後在原米納東南行省警察局基礎上分拆成立的秘密警察機構,其職能主要是反米納的間諜滲透和國際重要情報獲取,在這樣特殊的動盪時期,這樣的機構往往具有特別大的權限,而且會失去應有的約束,導致權力被野心家濫用,變成一個無法無天的恐怖政治機器。
特務局的卷宗一般都是一些機密案件的備案,其中一些頗為駭人聽聞,在天海機要檔案室歸檔的卷宗並不少,每一份這樣的卷宗都要經過我的查閱。在他們備案的這些卷宗中,我能銳地察覺到很多都存在問題,比如濫用刑罰、隨意關押、偽造簽名等,有的甚至更加嚴重。我對這個機構內心裡到厭惡,每次處理特務局檔案時都心生不悅,就象看見了一個不吉利的東西似的。
我掃視了一下這些卷宗,很明顯的,擺在桌上的這六份檔案中,有一份特別顯眼。我小心地把它了出來,這是一份特別薄的檔案,密封處理得特別好,整整齊齊,封膠打了多道,可以看出封存檔案的人非常小心。按道理來說,這應該是六份中最不會出現問題的秘密卷宗,但我有不同於其他機要秘書的職業,第一覺告訴我這份卷宗有異常。
我向小周揚了一下這份卷宗,問道:“小周啊,這份檔案從哪裡拿來的?”
“哦,這份啊,怎麼了?是國家保密局機要處的殷副處長親手遞過來的。”
“哦,是那個帶著厚厚眼鏡的殷招平副處長嗎?”我怕小周認錯人,又確認了一下。
“是的,吳秘書。他真是個高度近視眼啊!說這幾份卷宗放在桌上沒看見,昨天忘記給我了。我走的時候,他還特意囑咐了一句,說這些卷宗很重要,今天務必要歸檔。”
“好了,我知道了。”我望著這份打了絕密封戳的檔案,看著文檔的主管部門欄寫著國家特別安全事務局幾個字,一股不祥之油然而生。這份特務局的卷宗看似規規整整,實際上隱含著嚴重問題,不用拆封,我已經發現了三個破綻。
首先,從文檔的封口來看過於完好,顯然沒有被拆開過,正常來說,國家保密局在得到機關單位匯的涉密卷宗後,要先經過機要處審查定密再歸檔到國家機要檔案室,然後據卷宗屬地分發到地方機要檔案室異地分存。殷招平副處長就是專門負責機要檔案審閱的,每個機要卷宗都要過他的手,他必須打開仔細看卷宗內容,評定絕密和機密兩級涉密等級,然後分發各地備案歸檔。也就是說,每一份文件都必須被拆閱,然後才能確定秘密等級。殷副處長肯定是因為某些原因沒有拆閱臭名昭著的特務局的文件,直接給定了最高密級,這種行為直接違反了保密法則,屬於嚴重違規。
其次,這份卷宗開口角上的封膠還未乾透,顯然封口時間並不久,絕不可能是昨天殷副處長忘記給小周,他說了謊。
再次,我從來沒見過這樣薄的一份卷宗,尤其還是絕密等級,它在這六份卷宗中特別顯眼。
自從我在秘書處任機要秘書以來,就認識國家保密局機要處的殷副處長,這是個頭髮花白,戴著一副高度近視眼鏡,辦事一絲不苟的老保密工作者,他怎麼會犯下這麼大的過失,而且還故意加以掩飾?這顯然有違常理,裡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東西。
自從特務局成立以來,它的存在就成了國內籠罩在人們頭上的一道陰雲,難道像殷副處長這樣的政府官員都懼怕於他們的威,不敢開封特務局的機要檔案?
按照規定,雖然地方機要秘書在歸檔時一般不會拆閱已經定密的涉密卷宗,但如果地方機要秘書處認為檔案密級明顯確定不合理,機要秘書可以拆閱涉密卷宗,並向國家保密局提異議說明。卷宗的定密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殷副處長的失職造成這份卷宗的密級失實,可能會出現重大的問題。我作為一名地方政府機要秘書,有責任拆閱把關,以確定卷宗準確的密級。
我心裡默默做了決定,不管如何,應該先拆開看看文件內容。如果沒有發現定密不合理,重新封好就可以了,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如果確實定密不準確,我就先和殷副處長打個招呼,再寫個異議說明提給國家保密局重新定密。
我打開機要檔案室的門,進去後就反鎖上。我不希望有人來干擾我,長期從事機要秘書工作的直覺告訴我,這份薄薄的文件隱含著重大秘密。從第一眼看到它開始,我就有了強烈的預。
我冷靜地坐下,拿出拆封刀,小心地劃開卷宗的封口,裡面只有一張紙,紅頭處寫著“國家安全特別事務總局特93號文”字樣,正文就短短一行字,“收俘50017人,押10000人,其餘決於黃龍山。局辦,2037.1.12”。
一份絕密的機要檔案竟然就這麼無頭無腦的幾個字。遍歷卷宗的我從來沒見過這樣詭異的卷宗,甚至特務局的其他卷宗也不會如此簡短。一份國家保密局刻意避開的,就寥寥一句話的絕密文件,顯然意味著包含信息的重要。
這份文件給人十足的壓迫,讓我頭皮發麻,我又仔仔細細地讀了一次。
“收俘50017人,是接收俘虜這麼多人?押10000人,是收押一萬人,是在這五萬人之中,還是之外呢?其餘決於黃龍山,哦,是之中,剩下的這四萬人在黃龍山處決?處決四萬人?天哪!”這輕描淡寫的短短几個字居然描述的是這樣一個慘無人道的屠殺命令,或者說是屠殺事件的備案。
我拿著這張紙的手不停地抖著,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一個事實。這是一個惡作劇嗎,或者一段暗語?但卷宗上的絕密印戳是那麼地醒目和真實,分明在告訴我,這就是即將發生的或者已經發生的事實。
我想起今早的另外一則新聞,北邊取得的那場大勝中,在常山縣俘虜的數字正好與這份卷宗記載的俘虜總人數相合,這樣看來,兩件事就統一在一起了。
現在局勢異常緊張,聯邦共和國軍隊處於極度疲憊中與米納東部軍團隔江相持,糧食供給和兵員都出現了嚴重不足,這麼多俘虜不但要消耗大量物資,一旦暴動,後果不堪設想,怎麼處理他們確實是個大難題。難道歷史上白起長平坑趙兵的故事要重演?誰能下這個反人類的命令?
我仔細看了一下白紙上的落款和簽章,在卷宗的右下角蓋著特務局的紅章,那裡有一個人的簽名“王妮薇”。特務局下面有很多處,一般他們的卷宗會以處長的簽名加蓋處室紅章簽署文件,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特務局總局的公章和特務局局長的簽名。特務局的王局長據說是個女人,是一個謎一樣的人,從來不在公開媒體上面,只留下一些很惡劣的風評。這個簽名龍飛鳳舞,卻很娟秀,頗具風采,一看就知道是一個女簽名,但這個好看的女人簽名簽署在這樣一份血淋淋的卷宗上,更增加了它的震撼。
顯然,王妮薇就是特務局的王局長的名字,這樣的一份可怕的卷宗也只有局長才有可能簽署。米納戰俘、特務局、王妮薇、黃龍山、屠殺,我無意中得知了一個天大的絕密信息,這個秘密可能讓我身處險境,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看過了這個卷宗。這份卷宗如果被曝光的話,將會造成何等嚴重的國際影響和後果,我簡直不敢想。
這個秘密關係到幾萬人的生死,在今天之前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他們有兒、有父母,既然我已經知道了這個秘密,從人道和良知角度去看,我也無法置之事外,最起碼我應該去求證一下事件的真偽。
黃龍山是天海北郊的一座小山脈,我在農村的老家就在那裡附近,所以,那地方我很悉。我知道如果要處決四萬人,那必定會在一個叫梅頭坳的山間平地裡執行,那裡人煙稀少,而且谷地很寬闊,古時候就在那發生過大規模的屠殺事件,現在還有“千人塋”的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