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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的人能找到貴州去是因為週二娘說出來,是合情合理的。

如此一來,馬皇后反倒稍稍放心,覺得朱文奎脫險的希望又大了幾分。不過依然沒有消息。

馬皇后的目光從姚姬身上掃過,裝作不以為然的神態。但見姚姬身穿一身深青的翟衣、紅內襯以立領款式,頭戴鳳冠佩綬帶,這種服飾除了彰顯出身份外其實配飾女人並不好看;因為大衫和綬帶就像士大夫那種“高冠博帶”一般的造型,袖子大衣服寬,帽子除了有許多珠玉裝飾外,單看形狀倒有幾分像士人的那種幞頭,後面兩邊照樣有兩個像翼善般的結構。

如此衣服制式絲毫不能襯托出女子特有的柔美,反而多了許多呆板沉重的負擔。可姚姬穿著這樣的衣服,卻不知為何照樣是女人味十足。

高挑的身材能撐起如此大氣莊肅的大衫,更有端莊的氣質;真正婀娜的身材不是寬闊的衣服能完全遮掩住的,只要稍稍一動,柔美的身就能在絲織物下面若隱若現;豐腴高聳的部才能撐起這種寬鬆的衣裳。最顯眼的還是她白淨細膩而健康的皮膚,美麗的臉在深青翟衣顏的反襯下更加如玉白皙,連頭上的珠玉彩也被壓了一頭,成了一種襯托。

這身禮服穿在姚姬身上真是再合適不過了,讓人不想起一種東西,像是沉木中的白玉。厚重的衣服就像一副呆板的木盒子,而她的肌膚才是盒子裡出一點的上好白玉。

馬皇后又見到這個婦人,心裡頓時冒出一股泛酸的滋味。不想起多年前百般欺凌姚姬的事,真是怪不得馬皇后等人……當初馬皇后是一個有地位有權力的年輕女人,被姚姬這樣的小人物比得如同一筐爛泥;而且這個顯眼的小女人不僅要和自己競爭男人,還隱隱有一種威脅。作為婦人,想幹什麼不是一目瞭然麼?

悔當初沒想太遠,只是時不時出了氣就滿意了,早知今之患、當初就該直接把姚姬死。

“皇后,怎麼不見小郡主?”這時姚姬開口問了一句,說話的時候臉上出一絲微笑。那笑容看在馬皇后眼裡,似有一番自戀和嘲……男人之間攀比就是比誰更有權有勢有錢,婦人之間就把很多東西都濃縮到了一點:誰更漂亮有氣質。馬皇后一時間就受到了一股子強烈的挫敗

馬皇后雖然已是中年婦人,姿不再,但在她想來姚姬也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相差不到十歲,在以前大家同在皇宮時,馬皇后是年輕少婦,姚姬是小姑娘但也可以勾引同一個男人了,所以從這方面攀比馬皇后是把自己和姚姬放在同一個等級上的。

在此時人為刀俎我為魚的現實面前,馬皇后竟然也幾乎喪失了理智,立刻就想當面找些什麼尖酸的話來刺姚姬,心裡有股悶氣、好像只要傷害面前這個人讓她不那口氣才找得到出口。無奈的是想要不顧一切,卻找不到著力點。姚姬此時又沒說什麼能叫人抓住話頭的言語,你不能無緣無故東拉西扯破口大罵吧?那樣的話傷不了別人,反而叫旁人笑話自己是潑婦。

馬皇后臉轉紅,好像呼不暢一般,只好壓住一口惡氣,揚起頭顱回答道:“後面的馬車裡。”她們說起的小郡主便是太子朱文奎的長女,名南平,出生就封羅城郡主(建文封)。朱南平的生母難產,生下一個女兒就死了,文奎後來就地娶了道觀裡的一個侍女,在外的時間裡又與多名婦女有染,但未再生子女。

姚姬打聽清楚了文奎只有個女兒,暫時也便沒什麼惡意。明朝中後期的公主郡主處境十分悲哀,前期這些女子好一點,但於政治上也毫無作用;和漢唐時期的皇室宗女地位完全不可同而語。就像建文帝最小的妹妹,靖難之役後落入叔叔朱棣之手,朱棣殺了無數的人,但也懶得動建文的妹妹。

姚姬同樣如此心態,她本就不覺得文奎的女兒能有什麼威脅。

馬皇后叫孫女從馬車裡出來,只見是個大約十歲出頭的小姑娘,清澈的目光只看了姚姬一個人,也不作聲,看起來好像有點內向。馬皇后吩咐道:“這是姚貴妃。”其實皇室成員沾親帶故,可以叫得親切一點。不過馬皇后如此吩咐,朱南平便開口只叫了三個字:“姚貴妃。”姚姬並不計較,出似乎親切的笑容:“當年我在宮裡的時候,也就這麼大年紀。”馬皇后突然抓住了由頭,開口道:“姚貴妃如此關心南平,是不是想孫兒了,這倒要靠自家才行。”這話說得突兀,但姚姬十分聰明,馬上就聽出味兒來:馬皇后終於找到了比自己強的地方,那就是她當了,姚姬卻沒有。

姚姬聽罷覺得又氣又笑,口頭上不想和馬皇后惡,卻用目光回敬過去。

第三百七十七章密奏朱允炆在宮中見了馬皇后一面,果然沒有多少久別重逢的氣氛。馬皇后見面就告了周夢雄一狀,說他的女兒週二娘什麼都對姚姬說云云。朱允炆對此顯然不太關心,倒是一旁的胖宦官曹參好像有些在意,垂著的頭一時間抬起來了一下。

建文心裡掛念的照樣是太子文奎之事,兩天前大臣郭節密奏,外頭有傳言太子已經被湘王(張寧)秘密謀害。

這等傳言無憑無據遠不足以為信,但朱文奎已失蹤數月,一點消息都沒有,連他身邊的宋和等人也無片言隻語回來;現實擺在面前,就不得不讓人多方猜疑了;這種時候郭節密奏有言,便比平常更容易讓人注意。

張寧的嫌疑出於同一種推論:如果太子是被官府所獲,大可以正大光明、自不必掩人耳目的,早就應該有消息傳出來了;而如果是張寧乾的,他就會保密、絕不敢公諸於世。人們嘴上不說,大凡見慣了政治風的君臣心裡都想得到,太子若是死了對張寧是有好處的,他可以名正言順地擁有繼承大統的名義,何況兩兄弟從小沒見過面情基礎又薄,這是動機;其次張寧也有條件和機會,支持文奎起兵時送了一批軍火和工匠,有足夠的機會安心腹掌握太子的動向……所以相比之下,張寧要對文奎動手的話,比朝廷官府容易多了。

朱允炆明擺著不能隨便進出楚王宮,但他還是知道很多事,因為湘王集團的人不願意把軟之實做得過於明顯,所以一干大臣可以輕易進出宮闈,其中就包括鄭洽、郭節,以及失蹤的宋和這些人,經常在外活動。……朱允炆心不在焉地和馬皇后說了一陣話,不一會兒一個宦官入暖閣內,彎著上前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朱允炆立刻問道:“他在哪裡?”馬皇后有些不快:“有什麼事連我也要瞞著?”那宦官不敢言語,只得埋下頭。朱允炆道:“鄭學士回來了,有重要的事,我先去見他。夫人就住在這宮裡,有什麼需要吩咐奴婢便是,曹參等人都是舊人,你認得的。”他又轉頭對剛進來的宦官說道:“你去傳話,帶鄭學士到皇恩殿的偏殿等候,我隨後就到。”朱允炆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一身麻布道袍,雖不正式卻還是見人的,左右也沒什麼準備,隨即就可以起身過去與鄭洽見面。

他到皇恩殿西側的一座偏殿見到了鄭洽,只見鄭洽面黃肌瘦風塵僕僕的樣子,似乎剛到武昌很著急。君臣先見了禮,鄭洽卻不說話,朱允炆會意忙將身邊的兩個宦官也支走了。

鄭洽這才將一封信遞到朱允炆面前,說道:“司禮監掌印王狗兒親自傳出來的消息。太子在江西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