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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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筠去往地球不過才一年不到,跟她在玄離大陸渡過的百年時光本不值一提,但是當司筠再次踏上這片土地,卻依然有種恍若隔世的覺。
千炎山跟她離開的時候相比變化不大,草木繁盛,鬱鬱蔥蔥。獷古樸而大氣磅礴的建築隱藏在山間林中,司筠一路從山道往上走去,眼睛貪婪而留戀的注視著周圍的景象,以前悉到厭倦的景此時竟像是看不夠一般,讓她想把一切都深深鐫刻在心底。
這也是所有生靈的劣。
只有失去過後才知道珍惜!
司筠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狀態。是靈魂,神識,還是意識穿越時間和空間回到了玄離大陸?
但是她發現哪怕是修為高深的妖族都覺不到她的存在,而且面對面的走來也會從她身體中穿過,所以也就放心大膽的朝自己的目的地奔去。
明訣說過,她這次只有半天的時間。…她來到一棟大氣磅礴的建築群之前,目光復雜難辨。
她原以為她最想見的是司籬。
想問他為何選定她,想問他是否從她未出生之時就開始算計,想問他百年時光,夜夜的相伴,難道就只是因為一場局?
但是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原來在她心底最為不解,最想尋求一個答案的,卻不是他…
主殿中除了炎狐柱和案桌座椅外,並無任何裝飾物,顯得空曠而冰冷。
越過主殿,來到他們平常休息的後殿。在這裡,司筠見到了她自到地球以後極少想到過,甚至沒有入夢一次,但是來到千炎山卻第一時間出現在腦海中的身影。
後院種滿壯高大的瓊花樹。瓊花花瓣潔白,並無香氣,模樣也不甚嬌美,卻是她母妃最喜歡的花朵。
原因是能在千炎山這種火靈氣活躍的地方中生長的花木,只有瓊花樹是四季不敗的。而她那個母妃平最是傷悲秋,因為落花而憂傷好一段時是常有的事。所以,她那為了討好老婆的狐王老爹就巴巴的種下滿院的瓊花樹以討她歡心。這在幾百年前幾乎是引為妖界笑談!
此時瓊花樹下,一高大一嬌柔兩道身影背對著司筠,望著因為千炎山特殊的氣候而常年呈現出一種火紅的天空,宛若神仙眷侶。
狐王司墨符合司筠對美男子的一切審美。身體高大魁梧,肌健碩,臉龐並不似司籬那般美的雌雄莫辨,而是稜角分明的俊朗剛毅。此時輕輕把身旁女子攬在懷裡,眸中卻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
她母妃炎嫵不似當初彷彿司筠多看她一眼她就會哭出來的那般模樣,而是一臉淡漠,就連臉都憔悴了許多。
司籬的淡漠是那種發自心底的對生命的漠視,而炎嫵的淡漠卻帶著幾分了無生趣的以意味。
司筠卻不明白緣由。母妃不到千歲,未來的時光還很漫長,為何現在為出現這種情緒?
兩夫相扶站在瓊花樹下,彷彿要站到永恆。
不知道為什麼,司筠看到這一幕,心裡卻忽然湧出一陣酸楚的覺。
他們…他們看起來好像很寂寞…
****在司筠一百年的生命裡,它的狐王爹爹和母妃對她而言就只是一個模糊的代號。
司墨雖有幾個狐妃,但是一直都當成了吉祥物。他的後代也就司筠一個。可是他們從來不會主動見她,她跑去見他們亦會被一頓暴揍趕回來。他們不會像其他炎狐的母親一樣,把她抱在懷裡給她順,帶著她修煉,傳授她戰鬥技巧和生存經驗…
帶著她做這些事的,都是司籬!
她對他們唯一的印象就是司墨漠然的背影和炎嫵眼中永遠的淚光。但是沒有哪一次會像現在這麼…
現在這麼孤寂絕望!
這時,一個侍衛小跑著來到司墨身後,單膝跪地,恭敬道:“王,司籬大人請您和狐妃赴宴。”
“不去!”回答他的卻是炎嫵。此時她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情緒波動,眸中壓抑著憤怒:“你滾!以後不要讓我聽到這個名字!”司墨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揮手示意侍衛離開後,這才轉身輕輕的抱了抱炎嫵:“嫵兒,何苦…”
“何苦?”炎嫵一把推開他,嫵媚的鳳眸中泛起了瑩瑩淚光,其中盡是傷痛:“司墨,你今天在我面前說何苦?我…”她嘴張了張,卻是半晌說不出話來,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他說過的,他說過會護我筠兒一世安泰!若是知道今天,我拼死也不會讓她成為什麼命運之子!”長長的裙襬在地面蜿蜒出優美的弧度,漸漸消失不見。司墨默然看著炎嫵離開,竟像是忽然老了幾百歲一般…
****“主上,族老召見。”黑衣護衛緊跟在司籬身後輕聲道。
“不去!”司籬的回答與炎嫵有異曲同工之妙,腳步未停,眼神亦沒有絲毫變化:“議事大殿那些傢伙,限令天黑之前離開。”
“是。”黑衣護衛恭敬應諾,身體轉瞬間就消失不見。
玄離大陸已呈亂象,人人自危,各族都有大動作。司籬趁此機會,說服幾個妖王牽頭建立聯盟,暫時拋卻私人恩怨,共同扶持渡過這次大劫。
但是人族說妖族大多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還真沒說錯,饒是以司籬的心,都不免被那些胡攪蠻纏的傢伙攪得有些心浮氣躁。
而每當他心浮氣躁的時候,都會去一個地方。
司籬推開小院的大門,院中梧桐樹依舊繁茂。他目不斜視的直直往房間中走去。卻堪堪在房間門前止住了腳步。
他轉頭,疑惑的看著梧桐樹的方向。
梧桐樹下,他上次作畫的案桌依然還在那裡,案桌上幾幅畫被風輕輕捲起了畫卷一角,畫卷之上並不是上次那般與司筠六成相像的女子畫像,而是一隻憨態可掬的炎狐。
司籬慢慢來到案桌旁,望著案桌前方。那裡空無一物,但是他眼裡卻忽然出了柔和的笑意,彷彿冰雪初融的暖意,又若雨後初晴的湛藍天空,讓人發自心底的醉。
他手伸向空氣中,似乎在撫摸著什麼,聲音溫柔繾綣:“如今,總算是可以給你畫一幅肖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