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青驄一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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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翔起初不注意“奇逢”二字,自上岷山的一路之間,幾乎處處奇逢,但如今這渴望奇逢之下,卻一路平平淡淡,連半件奇事均未遇上。
關中輾轉,到處登臨選勝,不知不覺間,時序已近重陽,夏天翔遂直奔商山,往住在天心坪的當代神醫賽韓康處,代“薔薇使者”囑辦之事,並向賽韓康有所請教。
天心坪是在商山深處,形勢絕佳,三面環山,一面臨壑,飛泉滌俗,古樹藏幽,就在這飛泉古樹間,樸素無華地建有三間茅屋。
夏天翔生怕誤事,在重陽前一便自趕到,只見那三間茅屋之前,有一葛衣布履的清瘦老者,正與一位身段極其窈窕但以黑紗覆面的玄衫女子,倚松對弈。
賽韓康雖然隱居商山,甚少出世,但他是當代第一神醫,聲名自然震動江湖。故而夏天翔一見便知那位葛衣布履的清瘦老者,便是自己要尋的“商山隱叟”因對方無姓無名,向以外號行世,遂搶步當前,恭身一禮說道:“在下夏天翔,參見賽老前輩!”
“商山隱史”賽韓康神態十分謙和地伸手讓坐,含笑說道:“夏老弟請坐,在我未曾請教老弟來意前,先為你介紹一位武林高人,這位姑娘就是羅浮派中高手,‘凌波玉女’柴無垢。”夏天翔因在岷山回頭峰前,曾遇點蒼第三劍“龍飛劍客”司徒畏,並幾乎互相破臉,故而一聽“凌波玉女”柴無垢之名,不由一面見禮,一面略為偷眼打量這位孤芳自賞、冷豔無雙、在武林中聲名頗好的羅浮俠女。
柴無垢更因隱身口頭峰峭壁,聽得“龍飛劍客”司徒畏移情“桃花娘子”靳留香後,曾萌死意,意投身百丈深谷,多虧夏天翔適時自言自語他說了一句“聖潔無邊的薔薇願力”才宛如禪唱梵音,使自己夢潛消,魔障漸退,恢復靈明,靜心等待“薔薇使者”發揮他那聖潔無邊,能使殘花再好、缺月重圓的“薔薇願力”故在夏天翔一報姓名時,便自覆面黑紗之中,暗暗投過兩道的眼。
夏天翔於“商山隱望”賽韓康那句“請教老弟來意”的語中,聽出“薔薇使者”尚未到此,遂向賽韓康及柴無垢含笑問道:“我是奉‘薔薇使者’之命而來。賽老前輩與柴女俠認不認識掌管岷山回頭峰後、捫心壑底、金玉谷內那座薔薇墳的‘薔薇使者’?”賽韓康及柴無垢聽說夏天翔竟是奉“薔薇使者”所命而來,不由均覺驚奇。尤其那位夙昔容光絕代、如今卻已月缺花殘的“凌波玉女”柴無垢,知道這位青衣少年之來,定對自己有莫大關係,遂含笑接口答道:“我曾兩拜薔薇墳,並與‘薔薇使者’答話,蒙他許以薔薇願力助了夙願。賽大俠則與其素昧生平,老弟既奉‘薔薇使者’之命,可是攜來大雪山硃紅雪蓮及東海千年芝?”夏天翔也對柴無垢猜到自己攜有千年芝一事,略驚訝,暗忖難道“龍飛劍客”司徒畏追蹤之舉不謬,這位“凌波玉女”當時確在自己之前先到岷山,瞻拜薔薇墳有所訴苦。
柴無垢話音方了,夏天翔便含笑說道:“那位‘薔薇使者’只派我到東海釣鰲礁向一缽神僧求取千年芝,卻不知什麼大雪山硃紅雪蓮…”
“商山隱臾”賽韓康口笑道:“一缽神僧的千年芝比雪山派掌門人‘冰魄神君”申屠亥的硃紅雪蓮更為珍貴,也更為難得。夏老弟可否求到?”夏天翔笑道:“我未到東海,便在終南死谷之外,巧遇一缽神僧,蒙他賜了兩滴千年芝…”賽韓康聞言失驚叫道:“一缽神憎向把他紫玉缽中的千年芝珍逾命,能賜一滴半滴,已是罕世奇逢,他怎的競肯對老弟一贈兩滴?”夏天翔微笑說道:“這位空門奇俠與我特別投緣,相求之時,允贈一滴。等我說明系奉‘薔薇使者’所命,又將其餘一滴,一併相贈!”說到此處,忽然想起“凌波玉女”柴無垢正是羅浮派掌門人冰心神尼的俗家師妹,遂又復笑道:“我在終南死谷之外,不但巧遇一缽神僧,並在終南死谷之中遇見了柴女俠的師姊,也就是貴派掌門人冰心神尼暨點蒼派掌門人鐵冠道長。”柴無垢越聽越驚奇,不由向夏天翔訝然問道:“司徒畏不是在岷山回頭峰下向夏老弟說,點蒼、祁連兩派聯名傳帖,邀約我掌門師姊率領羅浮派中人物,於明年立夏,到終南死谷一會。怎的我師姊又與點蒼掌門人提前同到終南…”夏天翔截斷柴無垢話頭,神凝重地緩綴說道:“豈但點蒼、羅浮兩派掌門提前同到終南,大概更出柴女俠意料的是兩位掌門人井同遭暗算,身中奇毒。若非一缽神僧以千年芝葉及時相救,冰心神尼及鐵冠道長,難免雙雙埋恨終南死谷!”
“凌波玉女”柴無垢聽得掌門師姊居然曾受如此奇災,不由關心頗切地目注夏天翔,急聲問道:“夏老弟,你能否將目睹終南死谷中所生之事,對柴無垢說一遍?”夏天翔端起石桌上賽韓康為他所斟的一杯松子茶來,呷了兩口,含笑說道:“我此行奇遇極多,加上‘薔薇使者’大概要等明才到,正好對二位詳細敘述。說完以後,夏天翔並還有事向賽老前輩臺前請教!”
“商山隱叟”賽韓康與“凌波玉女”柴無垢,傾耳凝神,靜聽夏天翔說完終南死谷中一段經過之後,柴無垢暗喜吉人天相,掌門師姊總算無恙;賽韓康卻拈鬚沉,口中不住自語“三稜紫黑毒刺”數字,雙眉緊蹙,似在深作思索。
夏天翔因此事關係大大,可能影響整個武林,故不敢輕易吐曾見崑崙門下施展“夭荊毒刺”一節,反向賽韓康含笑問道:“老前輩是當代第一神醫,見聞必博,莫非對那暗算羅浮、點蒼兩派掌門人的三稜紫黑毒刺的來歷,或是何人慣用,有所知悉?”
“商山隱叟”賽韓康搖頭苦笑說道:“我雖然知道某派某地,所產某物,與老弟所說那種長約寸許、體作三稜、呈紫黑形狀的毒刺極其相似,但想來想去,此派人物,決不會持以在武林中無緣無故地亂肆兇鋒,並因一語猜度,便可能導致整個江湖的浩劫奇災,關係委實太大,故而縱然柴女俠的師姊羅浮掌門人冰心神尼曾為此物所傷,我也不便在未獲充分證據以前,妄加揣測。”賽韓康見夏天翔聽到此處,劍眉軒揚,俊目閃光,似口發話,遂向他神鄭重地搖手,含笑道:“此事確實干係太大,必須各方探討,綜合所得,方易尋求正確論斷,故而老朽亦望夏老弟權衡利害,儘量慎言。”夏天翔本因聽出賽韓康似乎也知曉崑崙派有那“天荊毒刺”一物,正待就此發問,卻見人家如此神,遂只好改變話題,向這位當代神醫微笑問道:“老前輩既然這等說法,我們便暫時不談此事也好。但夏夫翔本身亦有幾樁問題,想在老前輩臺前請教。”
“商山隱叟”賽韓康伸手替夏天翔斟了一杯商山特產的葡萄美酒,點頭笑道:“夏老弟有話儘管請說。”夏天翔問道:“老前輩以回妙手行道江湖之時,是否有一神駿良駒代步?”賽韓康尚未答語,旁邊坐的“凌波玉女”柴無垢已微笑接口說道:“賽大俠的坐騎‘青風驥’乃是罕見龍種,不但行千里,並能威懾虎豹。”這“威懾虎豹”四字,使夏天翔聽得想起終南所見群獸飛馳、趨避山洪之事,不由微愕問道:“老前輩這匹行千里、威懾虎豹的龍種神駒,如今可在天心坪上?”
“商山隱臾”賽韓康聞言,臉上突然浮現一種頗為尷尬的奇異神。
“凌波玉女”柴無垢見賽韓康這等神,也不詫然問道:“賽大俠怎的這等神情?難道你把那匹青風驥送人了麼?”賽韓康苦笑說道:“我昔年賣藥苗疆,歷盡蠻煙瘴雨,因替一位苗峒峒主治癒沉痾,蒙他送我這匹異種龍駒青風驥,怎會再復平白送人?”夏天翔若有所悟地哦了一聲說道:“這等異種龍駒人見人羨,大概老前輩疏於防範,被江湖朋友偷得去了。”賽韓康看了夏天翔一眼,搖頭說道:“慢說我在江湖之中人緣尚好,無甚仇家,又復薄有微名,不會有人潛登商山天心坪,膽大妄圖。就是那匹青風驥本身,亦頗通靈威猛,二三的尋常身手,休想對它有所算計!”
“凌波玉女”柴無垢聽得好奇起來,目注賽韓康,緩緩問道:“賽大俠這匹龍種神駒,既朱送人,又未被竊?卻…”話音未了,突然又復有所猜度的轉口問道:“莫非何人身有急事,特向賽大俠借得去了?”賽韓康又是極其尷尬地微微一笑,舉起葡萄美酒,飲了半杯,向柴無垢、夏天翔搖頭說道:“這件事說來既令人好氣,又令人好笑。我那匹青風驥既未送人,又未被偷,更未出借,卻是作為賭約賭輸,被人家贏得去了。”這種答話,確實大出柴無垢及夏天翔的意料之外。柴無垢驚奇頗甚地發話問道:“賽大俠是與哪一門派中人物打賭?”賽韓康又飲了半杯葡萄美酒,微笑道:“此人不屬當今武林峨嵋、武當、少林、崑崙、祁連、雪山、點蒼、羅浮等八大門派中任何一派。”夏天翔忽然觸動靈機,口問道:“是不是與‘天外情魔’仲孫聖有關?”賽韓康目注夏天翔,訝然問道:“夏老弟怎的這等料事如神?一猜便中!”夏天翔是因忽然想起“巫山仙子”花如雪在朝雲峰下與自己賭約之事,才觸動靈機,遂得意笑道:“因為我深知‘天外情魔’的門下最愛尋人打賭。”賽韓康哦了一聲,向夏天翔微笑問道:“夏老弟也與‘天外情魔’的門下曾經有過賭約?”夏天翔嗯了一聲,但因暫時不願吐與“巫山仙子”那段賭約的經過,遂轉移話鋒,反向賽韓康問道:“這互相打賭、贏去老前輩那匹龍種神駒青風驥之事,是‘天外情魔”仲孫聖親登商山天心坪,還是由他門下來此?”賽韓康搖頭答道:“既非‘天外情魔’仲孫聖親來,亦非他門下到此…”話音至此,略微一頓,柴無垢及夏天翔不由聽得齊覺愕然,賽韓康拈鬚微嘆,繼續說道:“是老魔頭的獨生愛女仲孫飛瓊。”
“仲孫飛瓊”四字人耳,夏天翔不劍眉雙蹙。因為自從看見崑崙門下的女門人潘莎使用那種又似吳鉤劍、又似跨虎籃的崑崙刺後,幾乎業已認定自己昔在九疑山所見的玄衣少女,便是崑崙掌門知非子的衣缽傳人鹿玉如。但如今聽賽韓康這等一說,似乎倩影深嵌心頭的騎青馬姑娘,又應該是“天外情魔”仲孫聖的獨生愛女仲孫飛瓊。豈非越纏越是糊塗,越打聽越發莫明奇妙?
“凌波玉女”柴無垢向賽韓康問道:“賽大俠武學絕世,醫道尤,見識經驗更復高人一等。那仲孫飛瓊與你是怎樣打賭?並怎會讓她得勝?”賽韓康眼皮微闔,似在回憶前情,但瞬即睜目笑道:“這位姑娘美麗可愛到了極處,也聰明調皮到了極處,一登天心坪便開門見山,自道身份,並說她有一位師姊,身在‘情魔’門下,偏偏卻陷‘情網’,致罹重病,要想向我請教三樣藥方。”夏天翔知道仲孫飛瓊所說身在情魔門下,偏偏卻陷情網的師姊,定是“巫山仙子”花如雪。
柴無垢點頭說道:“賽大俠黃醫道,當世無雙,那位仲孫姑娘向你求教藥方正屬得人,怎的又會有什麼賭約?”賽韓康笑道:“這位仲孫姑娘說她爹爹門下從不求人,這次是為了師姊之病,才破例特來找我。藥方開得出時,願以罕世寶物相酬,但萬一我徒盜虛名,竟無實學,藥方開不出時,卻又怎處?”夏天翔問道:“老前輩怎樣回答?”賽韓康苦笑說道:“我當時一來對醫道確頗自負,二來也決想不到仲孫飛瓊會有那等刁鑽古怪的問題,遂做然答道,既負醫名,藥方開得出,是份內之事,並不要她酬贈什麼罕世寶物,倘若無法開方,則天心坪所有一切,隨她處置就是。”
“凌波玉女”柴無垢聞言讚道:“賽大俠卻酬仗義,一片天心,但不知那位仲孫姑娘所求的是什麼藥方?竟會把你難倒?”賽韓康臉上微紅,搖頭笑道:“仲孫姑娘倘若真個問病,我自然不會無詞以對。”柴無垢詫道:“仲孫飛瓊是為她師姊罹病而來,不問病症,卻問什麼?”賽韓康苦笑連聲答道:“病倒是病,但不是普通傷寒中暑,五癆七傷等病。”夏天翔聽得有趣起來,接口問道:“仲孫飛瓊向老前輩請教的第一個藥方要治何病?”賽韓康吁了一口長氣答道:“第一個藥方,她問我‘痴人夢’是怎樣醒法?”
“凌波玉女”柴無垢哼了一聲說道:“這第一個問題,在新穎之中微帶荒唐,不像是求醫問疾,倒有點像是盤禪問道。第二個呢?”賽韓康回憶前情,又好氣又好笑地答道:“第二個藥方,與第一個互有關係,異曲同功。她問我‘不了情’是怎樣斷法?”夏天翔失笑說道:“這位仲孫姑娘越問越覺有趣。第三個藥方,大概她要問你‘相思病’怎樣治法了?”賽韓康拊掌點頭笑道:“夏老弟真夠聰明,猜得一點不錯。但有趣雖然有趣,我卻瞠目以對,開不出治療這等趣病的有效藥方,終於被那位刁鑽得可愛的仲孫飛瓊姑娘,把我那匹行千里、威懾虎豹的龍種神駒青風驥贏得去了。”
“凌波玉女”柴無垢覺得這等趣事,果然又是好氣,又覺好笑,令人到聞所未聞。但聽至最後,不詫道:“賽大俠那匹青風驥威猛異常,何況神駒多半識主,怎會甘心隨那仲孫飛瓊而去?”賽韓康點頭說道:“柴女俠問得有理,我也為了此事,至今心頭尚自略不服。因為平素生人決難走近的青風驥,但居然對那仲孫飛瓊服服貼貼,並且神情頗為親熱,任憑她縱身上背,渡澗越峰,狂馳而去。”柴無垢覺得此事委實奇趣無倫,但忽然瞥見夏天翔在閉目深思,不由含笑問道:“夏老弟,你在想些什麼?”夏天翔霍然雙目一睜,神光四地看著“商山隱臾”賽韓康,大笑說道:“我在想,賽老前輩聰明一世,懵懂一時,這三張藥方並不難開,卻被那仲孫飛瓊把匹龍種神駒青風驥騙得去了!”
“凌波玉女”柴無垢目光一注夏天翔,頗興趣地問道:“夏老弟如此說法,難道這三張藥方,你都會開麼?”夏天翔點頭笑道:“仲孫飛瓊的第一個問題‘痴人夢’及第二個問題‘不了情’,問得頗為空,我們答得也不妨虛無縹緲。只有她第三個問題‘相思病’,問的是病,我們便開方治病好了。”
“商山隱叟”賽韓康替夏天翔斟了三杯葡萄美酒,自己也以三杯相陪,含笑說道:“老夫竭誠求教高明,每敬夏老弟一杯,便請老弟開張藥方,替那仲孫飛瓊墜人情網中的師姊治病!”夏天翔取了一杯葡萄美酒,擎在手中,微笑說道:“老前輩儘管請問,夏天翔試為作答。”這時“凌波玉女”柴無垢因自己也是深陷情網之人,自然凝神注目,靜聽夏天翔怎樣作答。
賽韓康向夏天翔舉杯一笑道:“請教夏老弟,‘痴人夢’如何醒法?”夏天翔飲盡手中第一杯葡萄美酒,應聲答道:“聽幾聲暮鼓晨鐘,‘痴人夢’豈不霍然而醒?”賽韓康舉起第二杯酒,繼續問道:“再請教夏老弟,‘不了情’如何斷法?”夏天翔一飲而盡,含笑答道:“揮慧劍,悟真如,‘不了情’豈不窘然而斷?”
“凌波玉女”柴無垢聽到此處,口說道:“我先前原說仲孫飛瓊有點像是盤禪問道,如今夏老弟果以禪機作答。問得自屬古怪,答得更為聰明,寓真知於趣味之中,頗足發人深省。”賽韓康手擎第三杯美酒,向夏天翔點頭笑道:“老弟對這第一第二兩問,答得確極空靈高卓。但第三問比較實際,是‘相思病’如何治法?倒看老弟的這張治病藥方,怎樣開呢?”夏天翔飲完了手中那杯甜香醇厚的葡萄美酒,微噴嘴,滿臉得意神情,含笑答道:“這張藥方,古來就有,不必我搜索枯腸。相思病是心病,常言道得好:‘心病還須心藥醫!’…”賽韓康暗罵夏天翔太以聰明,遂有意相難地截斷對方話頭,問道:“夏老弟你所謂的心藥何在?”夏天翔劍盾一挑,應聲答道:“誠心誠意地跑趟四川岷山,越回頭峰,渡捫心壑,穿金玉谷,到薔薇墳前,恭獻鮮花,誦唸碑文,祈求薔薇願力,便是治療相思病的最好心藥。”這幾句話聽得“凌波玉女”柴無垢及“商山隱叟”賽韓康均相互點頭,認為夏天翔答語太妙。但就在此時,突然賽韓康所居茅屋背後的絕峰之上,傳下一陣祥和的笑聲,有人發話說道:“夏天翔,你不要替我亂拉生意,須知我在未能助你與柴無垢把兩樁心願完成以前,金玉谷暫告封谷,不再接受薔薇訴願了呢!”柴無垢、夏天翔一聽便知“薔薇使者”已來,不肅然生敬,雙雙合掌恭身,賽韓康也起立目注絕峰,微笑說道:“‘薔薇使者’請現法身,容我這草野俗人,一識金面。”絕峰之間,未現人影,仍舊飄下那片祥和的語音,緩緩答道:“賽大俠當代神醫,功同良相,回妙手之下,積德比我多多,何須如此謙抑?我因事暫時不便相見,這半朵硃紅雪蓮,產自大雪山中,請與夏天翔所攜來的一滴千年芝並用,為柴無垢先復容光。至於另一滴芝,即贈夏天翔,留備不時之用吧!”話完,當空青光一閃,自峰頭擲落一具異草所織的藥囊,賽韓康伸手接過調打開看時,果然有半朵武林聖藥硃紅雪蓮貯在其內。
柴無垢、夏天翔聽得“薔薇使者”不肯現身,正自微失望之際,祥和的語音又復飄落問道:“柴無垢,點蒼第三劍‘龍飛劍客’司徒畏是否還有一位兄長,叫做‘辣手純陽’司徒敬?”柴無垢恭身答道:“司徒敬與司徒畏一胎孿生,容貌極為相似,區別之處,只是司徒畏的眉心正中多長一粒大如黃豆的殊砂紅痣。他們兄弟二人,兄歸三清,弟在俗家,但‘辣手純陽’司徒敬於兩年多前,因手下太辣及過份驕狂,被我掌門師姊冰心神尼施展‘般禪掌力’,震落弱水而死,羅浮、點蒼兩派結怨更深,司徒畏也許即由於此故才突然變情,並以紫焰神砂暗下毒手,將我毀容洩憤。”絕峰上的“薔薇使者”聽完以後,默然片刻,又向夏天翔問道:“夏天翔,你既巧遇‘天涯酒俠’慕無憂,得知終南死谷之事,可曾問出你在九疑山所見騎青馬、披玄衫、手使吳鉤劍或跨虎籃、獨斬‘祁連四鬼’的那位姑娘的姓名宗派?”夏天翔臉上微紅,應聲答道:“慕老前輩猜度有三位姑娘均有可能,就是‘峨嵋四秀’中的霍秀芸、崑崙派掌門知非子的衣缽傳人鹿玉如及‘天外情魔’仲孫聖的獨生愛女仲孫飛瓊。”
“薔薇使者”聞言,失笑說道:“你的眼光真高,這三朵嬌花,均如玫瑰薔薇,顏雖佳,卻無不帶刺扎手。慕無憂既已如此猜度,你自己可有看法?”夏天翔臉上紅雲略退,想了一想,大大方方地答道:“霍秀芸我已見過,並不太像。其餘兩位,若論手中兵器,則鹿玉如比較近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