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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內的鬼怪們紛紛瞅準機會想要逃竄。荒炎思忖片刻,卻沒跟著一起跑,而是俯下身來,注視著對面女子。

“蘭若,你我今,可能走不了了。”他道,“你怕嗎?”

“怕?”蘭若冷笑一聲,“即便與他們拼個魚死網破,也至多不過再死一回,有什麼好怕的?”荒炎自嘲道:“可我怕。”

“你怕?”蘭若雙眸微微眯起,“你怕死?”荒炎垂首望她。

“我怕此生,再不得見你。”他目光專注而深情,讓被注視的人透過面前這副枯朽老舊的皮囊,看到了其中靈魂曾經有過的生氣。

蘭若突然踮起腳尖,下巴抵在荒炎前,雙手捧住他的臉,語氣近乎痴妄:“你看清楚了,我只是一介殘魂,不等天光大亮,就會徹底消散。快,趁我還未散,我們一起殺出去。那天的夕陽多美,我還要你,替我多看看呢。”荒炎卻將女子手指一輕輕扯下,搖頭道:“我不會替你看。”蘭若眼神暗了暗,卻在男子下一句話到來後,遽然紅了眼眶。

“我要你與我一起看。”悉的失措再一次將蘭若淹沒,可這一次,卻非撕心裂肺,肝腸寸斷。心中遺失的角落再次被某些東西填得滿滿的,竟讓她覺得暖極了。

她本不該再戀這塵世。

奈何……奈何……

荒炎握住蘭若的手,慢慢站起來,再度回身面對那神肅穆的掌門。

“素聞昆梧掌門,有捕風造魂之能。”他單手將鬼頭刀橫在面前,鄭重道:“我折了裂魄,自願隨你回山,你替她重塑魂體,叫她能重走於天光下。這筆易很划算,做不做?”

“自然要做。”葉知秋頷首,“不過裂魄是把好刀,折了可惜,便一併給我吧。”

“哈哈哈哈,好!”荒炎哈哈大笑起來,“葉掌門果然快,希望你做事,也能如答應得這般快。”

“等等,我可還沒答應。”蘭若卻自老者身後踏出一步,語氣咄咄人:“掌門是嗎?那麼我問你,非我族類,其心就必異嗎?你們如此不分青紅皂白,但凡是妖是魔,就要喊打喊殺,難道千百年來,就沒人覺得有失偏頗嗎?”穿玄蒼道服的男子靜靜看她,反問道:“夫人,您知道浣花宮已經不在了嗎?”蘭若一怔:“什麼?”

“大約一年前的事。”葉知秋語調不急不緩,卻字句如同浸泡在鮮血裡,“浣花顧宮主陣前主動降於魔族聖女,被帶回萬古如斯宮中,至今生死未卜,整座浣花宮隨後被魔族攻破,宮中人被盡數屠滅。

妖魔必然是壞的嗎?不見得。人必然是好的嗎?也不見得。夫人,您問我,修士降妖除魔,是為了什麼?旁人如何想的,本君不得而知,但按本君所想,該是為了守護,是為了不讓此類慘劇再度發生,是為了在萬事萬物之間,尋求一個平衡。一旦有人想要打破平衡,為禍世間,無論他是誰,人人得而誅之。”他說到浣花宮不在了時,雲琊手中銀槍正險險擦著君長夜左肩而過,而他艱難偏頭,險些扭斷了脖子,才將那直自己咽喉的一截荷莖避了過去,可前平整衣衫卻被呼嘯劍氣劃破幾道口子,顯得好不狼狽。

雲琊的法器長而鋒銳,遠攻時優勢盡顯,可翻碧海,斬蒼龍,可一旦陷入近戰,反倒成了甩不脫的累贅,他本不屑也不願與人貼身對打,奈何此地侷限,身法施展不開。他正陷入僵局,餘光卻瞥見身後水中,忽有寒芒攝地。

是霜寒的劍光。

那把劍無聲而來,劍主與他擦肩而過,將對陣兩道鋒芒一一摧折。冷劍與荷莖一觸即分,月清塵落在水中央,略一算距離,離雲琊倒還近些。

雲琊心中陡然騰出一陣歡喜,可這歡喜,卻迅速被另一片陰影當頭壓下。

無論偽裝得多好,眼神中不經意間出的情是騙不了人的,而月清塵方才看君長夜的眼神——就好像他已被征服。

雲琊渾身都冷了下來,他自然知道“嘗過”是個什麼意思,卻想象不出月清塵會與何人舌糾纏,更想象不出這人若是與人上榻雲*雨,會是何等模樣。

雲琊連想一想,都覺得是汙了那抹勝雪白衣。

可君長夜竟真那麼做了。

我都不敢,他怎麼敢?!

這事不能想,一想起來,雲琊簡直要氣得渾身發抖,他幾乎要衝上前去提起月清塵的領子,質問他怎麼就把持不住?怎麼就著了魔的道?教訓還沒看夠嗎?怎麼還要重蹈琴聖尊的覆轍呢?

可當月清塵那雙寒眸掃過來時,雲琊到了嘴邊的千言萬語,卻一句都問不出來了。他煩躁地提起銀槍撞了撞地,隨即一個箭步跨至對方身邊,道:“一起拿了他,咱們回家。”第209章破山河語畢,雲琊隨手抹了把額間淌成溪的汗珠,隨即便再度提起槍來,與那魔頭再戰一場。可提到一半,卻覺槍身如墜了千斤鐵,他低頭一看,只見不知何時起,手下三寸半處竟已被月清塵握在手中。

兩隻握槍的手分明同樣修長有力,卻一提一拽,互不相讓,一時間竟僵持不下。

“雲琊,你若以殺止殺,”月清塵語氣冷淡,所指卻尖銳,“只會讓殺戮永無止境。”雲琊死死盯住對方握槍的手指,明明那上面每一處紋路,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