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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

可即便月清塵及時做出反應，卻仍在俯身下潛後拉住君長夜右手的那一刻，被水無窮無盡的衝擊力完全裹挾。

而又偏偏在那一刻，寧遠湄先前所施的回魂針從體內跳脫出來，全然失去了效力。

當時水勢太過洶湧，險些直接倒灌入肺腑之中，月清塵來不多想，只用力將霜寒劍深深嵌入湖底石壁之內。可即便如此，卻也無法在中完全穩住身形，只能不斷下墜，下墜。在這期間，他曾不止一次地向下望去，希望看清這無盡深淵究竟會通向何地，卻看到下方已然被漩渦捲住半個身子的君長夜勉力抬起頭來，目光清明，顯然還認得拉住他手的人是誰，可非但不配合，反倒拼命掙扎起來。

他受傷那麼重，體力又完全透支，即便反抗，力道也是微不足道。月清塵本沒在意，只一心想將他拉出漩渦之眼，可萬萬沒料到，君長夜不知從哪生出的力氣，見勢不妙，竟直接揮刀，意斬斷自己被月清塵緊緊握住的右手。

當時月清塵另一手正握著霜寒劍柄，知道他什麼都做得出來，只得在鬆手的同時將刀刃遠遠撥開。可再去拉君長夜時已是來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自己面前被漩渦完全噬。

那一刻，月清塵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麼，亦或什麼都沒想，只條件反般鬆開握著劍柄的手，直接撲進那滾滾漩渦之中。

而現在，他躺在龍神祠外冷硬的臺階上，怔怔地回憶起失去意識前那最後一幕，但覺大腦空白一片，不知自己為何要那麼做。而之後的情形，月清塵便記不清了，只記得漩渦下另有個極大的空間。雖不知一路是怎麼過來的，但奇怪之處在於，即便九州水系四通八達，這漩渦的盡頭也該在江河之底，為何最後兜兜轉轉，卻又回到了北海那座龍神廟中？

還有……還有，君長夜呢？

那一刻，像是有熱血瞬間衝上頭頂，月清塵膛劇烈起伏几下，而後便努力撐著站起身來。他站在三四層臺階之上，位置相對較高，低頭一看，卻見君長夜正赫然倒在離自己二三十步之外的一堆石碑中間，前那道致命劍傷雖然已癒合了些許，卻架不住此前失血過多，仍將周邊許多碑文都染成了紅。

他臉上毫無血，此刻悄無聲息地躺在那裡，實在跟具屍體沒什麼兩樣，只有膛微微起伏，暗示這還是個活物。而在海底深處，血氣最易引海獸來襲，月清塵隨便往哪一瞥，都能瞧見幾只大魚大蟹躲在石碑後虎視眈眈，甚至抬頭一看，還見到有幾條比先前妖族那老祖蛟龍小不了多少的海蟒，正在頭頂一片幽藍中游弋，顯然都盯上了這塊到嘴邊的肥，只是礙於搶食的太多，便打算爭鬥一番分個先後，再拖回窩中，慢慢享用美味。

他確實還活著，不過看起來，也實在離死不遠了。

月清塵垂下眼簾，心中卻驀地一鬆，索順著神廟前的臺階一層層往下挪動。他走得很慢，幾乎是一步一頓，這一段短短的距離不知走了多久，等到終於走到君長夜面前時，眼前已重被一片模糊籠罩，幾乎什麼也看不見了。

月清塵覺得自己大概也離過去不遠了。

他側身扶住一塊石碑，先努力將腔內滿溢的鐵鏽味道壓下去，接著打算俯下身去探查君長夜的情況，可等他向前再邁一步，卻忽然踉蹌一下，像被什麼絆到，整個人晃了幾晃，竟再也支撐不住，一頭向著那昏之人所在的方向栽倒下去。

不遠處一條小章魚怯生生地收回被月清塵踩痛了的觸角，自覺好像做錯了事，忙不迭縮回石縫中去了。畢竟作為一隻妖，它還太小了，實在是沒膽子覬覦君長夜的血，剛剛只是被對方身上的一團白引過去，但見有人過來，身上氣息還威壓極強，自然還是快快跑路的好。

至於那團白，似乎是，一隻茸茸的陸生生物？

月清塵雖然眼睛看不清楚，心裡卻清楚，方才離得已經很近，自己這一倒勢必直接倒在君長夜身上，此刻自新接觸到的地方受到的滾燙觸，也全是來自那個昏不醒的人。

他在發高燒。

月清塵輕輕抬起頭來，覺到抵著自己鬢角的那截下巴有些硌得慌，可腹間卻柔軟而富有彈，先前那三條尾巴的白狐已經縮成小小一個白團，正安靜地趴伏在君長夜口，為他療愈霜寒劍造成的致命傷口。

可他在發高燒。

剛才積蓄的力量耗光了，一時半會間即便想起來也是徒勞，月清塵索往旁邊挪了挪，肩並肩跟對方躺在一起。實際上，如果這時有人從對面遠遠望過去，會看到月清塵同那小狐狸一樣安靜地躺在君長夜身邊，頭頸略蹭著他的膛，將男子圈在自己雙臂間形成的一片濃郁白霧之中。若臉上的表情再甜些，便宛如一對貨真價實，又如膠似漆的戀人。

遙遠的海平面彷彿靜止，像仲夏的星月夜，連風都不忍心驚擾。一顆星子溫柔地墜落下來，月清塵伸出手去，星星無聲地搖搖頭，又很快隱沒在天際，他便將那隻手收回放回前，默默許了一個願。

其實那只是海蛇的眼睛，月清塵看不清它的輪廓，便以為是從天上墜落的星，就像小時候和媽媽一起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看到的那樣。

他已經好久沒見過星了。那些曾深切地愛過他的人，也已經從這世上離開很久很久了。

可即便如此，他仍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