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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尺寸對得相當準確,擱在亮光下面就能透過紙張直觀地看到山地間道路的排布。
每張紙的截屏期顯示都是八月二十六號晚八點十九分。
“我們在這兒。”比對著電子地圖最後卡住的畫面,楊剪勾出了一個圈。
“在哪兒打印的?”李白問。
“家,”楊剪把方向倒正,踩上油門,在山路內側貼著邊走,又有溼潤冷氣從半開的窗口鑽進來了,吹得人非常舒服,“他們說你被埋在這片山裡。”那種覺越來越強烈了,李白看地圖,指方向,目的地也是他定的,這條路走過去,主導卻仍然是楊剪。楊剪太放鬆了,簡直不像是要去殺人,而是身處一趟長途旅行,有備而來,避開人世,也完全沒有掩飾的意思。心裡的猜測有很多,李白卻保持了安靜,只是乖乖在地圖上做下一個個標示,看著剩下的路途逐漸縮短。
他得儘量做到和楊剪一樣的狀態吧?
是他要行兇,他總不該自己疑神疑鬼緊張兮兮吧?
問或許會得到答案,但如果楊剪有什麼是要告訴他的,他何不再等一等。
相信,等待,都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接下來會走到什麼地方,遇到什麼人也沒有定數,可是李白抖開自己的心,仔細看了看,並未找到不安。只要是一起走的,那就是他要找的路。他和楊剪都已經學了這麼多年,也錯了這麼多年,現在終於有了一點默契。
五天之前李白是中午進山的,冒雨前行,速度也開不上去,所以耽誤到了晚上。這回出發得早,路況也比另一邊稍好一些,儘管要繞個遠,兩人還是在白天過完之前就翻過了那道陡峭的山脊。路面彎折,從向上轉為向下,楊剪在山頂上打開工具箱,卸了車牌檢查了水箱,還磨了磨那把刀子。李白蹲不下去,只能杵在他旁邊向山下俯瞰。
孤峰就在那兒了,終於見了“廬山真面目”,只能說它的確矮得格格不入,一個不起眼的果核,一塊長滿青苔的石頭,楊剪站起來,把鋥亮的西瓜刀遞給李白,和他一同望去,天早已過了最亮的時候,隔了層薄霧,山頂低得看不清楚,被這麼兩列大山簇擁著,用“峰”來形容它都有點過頭。
下山有近路,要比爬山快上許多,到達孤峰腳下時,黃昏剛剛開始。這裡竟也有座村莊,同樣受了災,不過並沒有到多麼嚴重的程度,只是有些房屋損毀,路還是好的,也不見有救援隊的車輛停留。
楊剪看了李白一眼,李白就按照事先說好的戴上口罩,做出沒什麼神的樣子,仰靠在椅背上一動不動。車速放慢了,沿著貫穿村莊的那條窄河徐徐經過甘薯地,經過李子林,滿眼的黑綠都要把視線淹沒,前方傳來人聲和樂聲,熱鬧得很。只見水塘旁邊一塊平地,大概是村子中央的小廣場,眾多人影立在上面,有說有笑地圍攏成一隊,緩慢地向前挪移。
“是蘆笙。”李白看到老人們捧在手裡吹奏的簧管,形似薩克斯,卻是由竹管拼成,頂端高高地翹過了人的頭頂,綁著鮮紅的緞子。幾排挨著幾排此起彼伏地響,形成一種悅耳的共鳴,卻又有種奇妙的悠長,彷彿車子開得再近,這吹奏聲聽起來還是一樣的遠。
“有人結婚啊,”楊剪放平目光,把車停在離廣場最近的岔路口,拉下制動杆也搖上了窗戶四扇,“這是個苗村。”又等送親隊伍走遠了些,他下車了,李白把西瓜刀揣在袖子裡,看他走到百步之外,和隊末的人談了幾句,接著就領著一個藍衣老頭往車這邊回。剪影逐漸清晰,只見這老頭佝僂著背,僅僅能到楊剪手肘的高度,手裡還拎著一籃紅雞蛋一籃牛乾,大概是婚宴的伴禮,看起來沉,但他健步如飛,黑瘦面龐上的一雙眼睛也是亮閃閃的明。
楊剪帶著他敲窗戶,李白就適時地把玻璃降了下來,動作遲緩,繼續沒打采地呆坐著,被他扒在窗沿打量。
“醫院都不收了,我弟弟這麼年輕,誰都不想看著他等死,”楊剪語速很慢,淡淡的疲憊愁容掛在臉上,“我有個老同學是德江人!我也聽得懂一點德江話,他給我們指了路,說這邊有個大仙,戴紅面具,神得很,讓他給我們看看說不定還有救。說他就在這山上,您聽說過嗎?”老頭咕噥了兩句,嗓子很,口音也很重,楊剪卻能夠回上話來,“對,白血病,”他放大聲音配合他的耳背,“您說他就在山上住著?哦,那座山,這兩天大雨他也沒下來?”
“沒有大事不能下來,下來就不神了是吧……昨晚還亮了燈?好的,好的,謝謝您,”楊剪打開後廂,把整條軟中華到老頭手裡,“打擾您了,村裡有喜事,我們意思一下。”老頭眼睛瞪圓了,嘴裡發出短促的呵斥,一開始還不肯接,兇巴巴不停地叨叨,楊剪就一直跟他笑,一直把煙往他手裡遞。最終當然是成功了,見老頭把煙揣到襖子裡,揮了揮手,頗有種事了拂衣去的風度,楊剪則掏出南京,給自己點了一支,到一半才坐回車裡。
方才笑眯眯的臉已經冷了下來,若有所思地,他還看著前方已經走遠的婚隊。苗族婚服並非以紅為主,其餘隨隊的更是穿得斑斕,然而有殘陽照著,卻是紅得發黑的一大片了。
“楊老師,”李白緊緊握著袖口裡的刀柄,忽然開口,“咱們說好了,你把車門鎖上,車窗也是,離開這裡之前輕易不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