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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幾個陽臺,幾道凸起的防盜欄,在地面把玻璃摔得稀爛。
就在那攤屍體旁邊。
怎麼了?
答案顯而易見。
那……房間裡,恐怖的,有什麼。
地面上頓時慌成一片,那些遛狗的,夜跑的,在路燈下卿卿我我的,在譁然之後紛紛向那裡聚攏,正好有盞路燈照著,想必那場面太清晰太慘烈,沒人敢靠得太近,他們自覺圍成一個寬鬆的圈子,窸窣議論跟著響起,有人開始哭了,有人打電話報警,更有甚者從隔壁樓門跑出來查看。
而旁觀這一切的過程稱得上痛快,就像是自己被解救了,還沒去考慮因果,事情就已經發生。這就是所謂“驚喜”嗎?人人喜歡的那種東西。燒吧,再燒旺些吧!李白看著那火,看到坍塌的老屋,燃燒的墳墓。
“哦,”他了口氣,“高傑跳下來,摔死了。”但別忘了剛剛——今晚好像不止死了他一個人。
“你去看看吧。”楊剪的嗓子已經被香菸燻啞。
看看摔爛的人是什麼樣的。
“我們不用避嫌嗎,”李白卻表現出意外的冷靜,“你沒把摩托車停在這兒,站在旮旯裡,也是不想被人看見吧。”楊剪沒說話,煙已經燒到尾,小小的一點火在他兩指間捏著,都要把皮膚給燙了,他仍然捏著,窗簾從頂層的窗戶鼓出來一塊,裡面兜的是大片的火,是滾熱氣
,“砰”地一聲,火勢的蔓延如同爆炸,它被困住了,它就要把這房間撐爆!窗簾瞬間點燃,被熱氣頂著徹底飛出窗
,又被秋風騰起,火光被氧氣哺餵,鑲在簾邊飄得愈發自由熱烈,就算隔著濃煙去看,映一輪半月,依然明亮奪目。
真像啊,李白想。
真像鳳尾。長長的羽,描出風的形狀。
它原來是焦火味的,鮮血味的。它是彗星。它不該來地球。
楊剪在他身側,單手拎著揹包,眼眶不覺間被溼潤的火焰填滿,他的眼淚沒有多少,靜默無聲,一邊紗布擋著,另一邊終於落下來,也只有淺淺一行,順眼角滑入鬢角,一滴拖得太長的淚,似乎隨時能被烤乾,卻總是有。他看得是那樣全心全意,不願錯過任何一朵火苗的形狀,全世界,他現在只能看見那個被大火噬的房間。
李白也只能看見這滴眼淚。
“沒有人覺得燒的是我的房子。”楊剪輕聲笑起來,閃閃發亮的,“沒有人覺得,摔死的是我的親人。”
“是啊,我也一樣。”李白也笑了,得注意壓著點,否則他就要哈哈笑出聲音!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方才太天真了,有鄰居認識他們嗎?有鄰居在屋裡雞飛狗跳的時候敲過門嗎?那房子又在什麼時候算作過家?他和楊剪,以前待在裡面,從未覺到安全,此刻站在這裡,也仍然是一無所有,任憑前方驚恐的人群如何混亂吵鬧,好像都隔了層罩,與他們的靜止無關。抬起一隻手,他乾脆抓抓那火焰吧,同時也有警鈴響起,又或者是火警,這聲音的靠近總讓人想堵住耳朵,李白靠上楊剪肩頭,用他的肩膀來堵,“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天才。”
“是嗎。”楊剪避開他,從包裡出一個牛皮紙信封,“這個給你。”正面寫著一大巨大的“2”。李白把它接過,沉甸甸的,捏起來也有彈
,應該裝了不少寫過的紙。
“這是什麼?”
“送別禮物。”李白堅持問:“裡面裝的什麼?”楊剪卻答:“你想拿它做什麼都可以。”
“……”李白盯牢那個數字,又驀地抬起臉來,“送別禮物。所以高傑死掉了,你還是要跟我說再見。”楊剪拉好包鏈,把揹包甩回肩膀,骨灰盒在裡面顛出聲響,“我剛才說的都是真心話。”
“真心話。”李白喃喃重複,“你說看到我就……你說你不照鏡子了。”楊剪朝人群的反方向走去,警車和消防車都來了,在這舊小區停滿車的窄路上艱難地挪移,他隱在黑暗中,與他們越來越遠,“給彼此留點回憶吧。”
“但那個戴面具的呢?還沒完,真的還沒完!”李白不敢大叫只得跑上去追,“他剛才也上去了,他現在肯定已經跑了,誰知道他以後還會幹什麼壞事!”
“你要不要我幫忙。”聲音又突然軟下來,變成了央求。
可楊剪不曾回頭的背影提醒了他,方才被判死刑的還有自己。回不去了,後悔已經沒有用了,這不都是他自己說的嗎。
沒有重歸於好,也沒有亡命天涯。難道需要說理由嗎?楊剪是個天才,這依然是李白自己說的。楊剪只是在頭七,帶姐姐回來,看看仇人被框入“註定”之中的死。不要再走近了,免得血漿染髒鞋底。
本不是回來低聲下氣,求和求饒,楊剪做得比他想象中要好太多。他是不是也能被當作仇人?可是楊剪沒有這麼做。
只不過是他自己,想不出給自己的一條通路罷了。
“……好,最後一件事,楊剪,”李白自己停步,不敢再亂想一分,他知道稍有動搖他都會再追上去,“不對,是三件。”楊剪終究是停下步子,揹包在他身後晃了晃,沉沉地垂住。喧囂被他們甩得更遠了,這路燈下一個路過的閒人都不見,只有他們自己。影子在地上一長一短,也碰不到一起。
他背對李白,等李白開口。
火還在他們身後,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