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鏖兵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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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中,從沒有可以一成不變的運籌帷幄。臨機應變和永不放棄,才是獲取勝利最重要的元素--淺水清。
戰爭,在煎熬中繼續。
顫慄的血光中,無數靈魂升騰浮躍,為這片趨昏暗的天空增添了詭譎殺戮的慘淡氣息。
從白天打到黃昏,差不多已近四個時辰了。
天風軍傷亡已達八千之數。
廉紹一,這個最開始支持攻城的傢伙,也開始喊著要退兵了,並不斷地咒罵淺水清貽誤戰機。可是鴻北冥,卻依然堅持不退。
“鴻帥,這樣做,真得值得嗎?”鴻北冥深深地看了南無傷一眼,眼神中帶著不滿的神采:“無傷,你在前線作戰多年,年紀雖輕,經驗卻已極豐富。難道你真得不明白為什麼我要這麼做嗎?”南無傷心頭震撼:“就是因為那個淺水清?”鴻北冥卻搖了搖頭:“倘若真是全因為他,我也不必如此。其實,我這次決定出兵,到有不少原因是為了你。”南無傷心中一楞。
鴻北冥看著南無傷笑道:“有件事你還不知道吧?你大哥南無忌已經託你父親向我提親了,三個月後的黃道吉,雁兒將正式嫁到你們南家去。”雁兒,就是鴻北冥的親生女兒,鴻雁。
此話一出,南無傷大喜。
鴻北冥卻道:“我可以在這裡先向你透漏一個消息,那就是…烈帥快要退了。”烈狂焰要退位了?這個消息震得南無傷心中大驚。
鴻北冥卻淡淡說:“烈帥畢竟老了,他是不能不退。當年野王登基,太子年幼,不適領軍,野王便破格提拔烈帥為暴風總帥。可如今太子已經**,按天風慣例,這暴風總帥的位置,終歸還是要還給太子的。慣例終歸是慣例,不可因一時的例外而輕易打破。”南無傷一楞:“鴻帥,難道你的意思是”鴻北冥連連搖頭:“無傷啊,你還不明白嗎?一朝天子一朝臣,烈帥將退,到時候太子領軍,軍中就又會是一番新氣象。帝國的疆土正在擴張,需要有能力的年輕人趕緊上來。軍團也需要一個真正懂得作戰的副帥來輔佐太子幫助統領暴風軍。這一點毋庸質疑,唯一的問題是,誰來擔任這個副帥呢?”南無傷心中微顫。
烈狂焰一旦退位,總帥的位置固然是沒了,可是副帥的權利幾乎等同於主帥,這一點,南無傷心裡清楚得很。
鴻北冥繼續道:“有資格任副帥的人很多,但是有資格輔佐太子的卻不多。這個人的年紀不能太大,必須能夠和太子共同成長,必須忠心為國,必須有家族依靠為後盾。他還要能得到士兵的擁戴和皇帝的賞識。這樣的將軍,我不是,舞殘陽不是,劫傲天也不是,但你是其中一個。”南無傷動道:“屬下年紀還輕,還不敢奢想這麼長遠的事。”
“該想了。我說過了,你只是其中一個,天下雲家的雲嵐也是其中一個。無傷啊,你若不做出點什麼成就來,這軍團副帥的位置,將來未必就會留給你。天風軍例,也沒有說一定要由本軍出身的人才能擔任副帥啊。”南無傷終於明白了鴻北冥下定決心出兵,就也有著為自己打算的成分,心中到是頗有幾分動。
鴻北冥悠悠道:“所以,淺水清的出現,等於是幫了你一個大忙。北門關若下,你我大功可期,相信不遠的將來,必定是屬於你南無傷的。就算失敗,有淺水清在前頭頂著,有南門關做咱們的後盾,你又怕什麼呢?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就不能陪著那個小子好好地賭上一把,看看這天意究竟如何呢?”南無傷抱拳應聲:“鴻帥英明!”鴻北冥卻喃喃道:“不過我堅持不肯退兵,最重要的那個理由就是:我相信,淺水清一定會來。”這一刻,他對淺水清的瞭解,一如多年的老友。…勞累的,不僅僅是天風軍,守城的止水士兵也已經用脫了力。
他們奮戰一天,幾乎耗盡了身上的每一分力氣。
揮砍的動作,成了慢鏡頭,以往一刀便可砍死的敵人,到現在,往往要補上四五刀才會嚥氣。
雲梯依然在延綿不斷的架上去,但是登城的士兵,卻已越來越少。
天風軍已由全面進攻狀態,轉為局部進攻,其餘地方牽制。
一道血身影卷舞出滔天的氣勢,從戰火紛飛的城頭向著指揮塔樓飈進。怒吼聲震天裂地:“將軍,為什麼還不向京遠城求援?兄弟們都快要頂不住了!”正是拓拔開山。
原來這名有著鋼鐵般意志和用不完的力氣的漢子,終於也開始到了疲憊。
范進忠遙望遠方,淡漠而從容的回答:“兵法有云: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開山啊,此戰,鴻北冥已敗定,實無必要多此一舉。”
“可是咱們的兄弟也快撐不住了。天風軍戰力太強,再這樣打下去,兄弟們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范進忠的眼神在那一刻,迸出無畏的堅決:“開山,這些年來,咱們止水人多年應對天風軍,從無大勝之。雖能將天風軍擋在關外,卻只能偏安一隅,你可甘心?”拓拔開山一楞,搖了搖頭。
“那麼今天,我們就有機會大敗鴻北冥。如今已經打了四個多時辰,天漸暮,龍牙軍與大風鎮各路將士體力消耗巨大,最多再堅持小半個時辰,就得收兵回城。到時候,咱們只要派出騎兵隊乘勢掩殺一番,則此戰大勝可期。這將是我止水軍近十年來第一次有機會斃敵於關外,甚至有可能借此機會搶回孤星城!可要是放了求援烽火,也許鴻北冥現在就會退兵,他現在的士兵還沒到山窮水盡之時,撤退尤有餘力。到時功虧一簣,豈不可惜?”
“原來大人抱的是全殲敵人的打算嗎?只是這樣一來,我們的士兵怕是又要辛苦許多了。”范進忠苦笑:“成大事者,豈可在意生死數量。士兵死了,可以再補充,打不了勝仗,只怕一輩子都沒法在天風軍的壓力下翻過身來。抱飛雪素來與我不睦,他這次回京,怕是要借梁史案給我安上些罪名也說不定。偏巧鴻北冥這時率軍來攻,若是我們能打好這一仗,則任他抱飛雪再怎樣汙衊我,怕也是沒用的了。”
“國逢戰事,諸將卻搞內爭,這樣的仗又如何能打。”拓拔開山也是一陣心酸。
“範大人鎮守北門關這些年來,從未出過差錯,為什麼總領卻非要把你當成眼中釘,中刺來對待呢?真是令人想不明白。”一顆火熱的心溢出那滾燙的腔,長長的嘆息聲中,范進忠的聲音充滿了無奈:“正是因為從無差錯,所以才有問題啊。一個國家,是不需要兩個名將的。”拓拔開山的心徹底寒了下去。
這些年來,范進忠鎮守北門關,屢次打退天風軍的進攻,聲譽雀起,已經嚴重威脅到了抱飛雪的地位。倘若他是抱飛雪的嫡系心腹,抱飛雪到也能容他。偏偏范進忠在國內屬於清系,而抱飛雪則屬於進派。清系的人多文官,萬事求穩妥,主張韜光養晦,避強堅守,而抱飛雪則認為長此下去,被天風人壓得寸步難出三重天,止水早晚必亡,因此主張聯合諸國,主動出擊。兩系人在朝中爭得是風起雲落,天昏地暗,抱飛雪若能容得下堅守派的范進忠,那才叫有鬼了。
梁史案一出,抱飛雪處理的動作之快,之猛,之烈,遠超眾人的想象。范進忠馬上意識到,抱飛雪是想借著這次機會來對付自己了。
很顯然,他希望能在雨季結束之前,解決北門鎮守的問題,在下一次的守城大戰中,將勝利的榮耀光環戴在抱飛雪自己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