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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雪崖用糙的指腹在盒子表面輕輕摩挲，心中酸澀，“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生？謝霜雨一愣，沒想到今天竟然是張雪崖的生，更沒想到對方把這順理成章地當成了生禮物。

這讓他有點為難，要直接說不知道只是湊巧吧，對方肯定會很失望；要是再編個理由，那也不好，畢竟他連個生蛋糕都沒給對方準備呢。

“保密。”謝霜雨靈機一動，“你在這裡等我一下。”他快步走進臥室，將門一關，張雪崖捧著禮物盒站著，乖乖地在客廳等待著。他垂眸看著盒子的絲帶，輕輕一扯，然後微微推開盒蓋，想看看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份生禮物長什麼樣。

裡面是另外一個稍小的包裝盒，嶄新未拆封的智能手機套裝。

張雪崖眼睛一熱，沒來得及細看，臥室的門就又開了，只見謝霜雨捧著一個油小蛋糕走出來，上面著兩個數字蠟燭和白巧克力做的“happybirthday”生牌。

謝霜雨將蛋糕捧到他面前，“張雪崖，祝你十六歲生快樂！”張雪崖到臉頰發燙，心跳加快，被這突如其來的幸福衝擊得有點頭暈目眩，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蛋糕被謝霜雨放到桌上，他點燃了蠟燭，調暗了燈光，催促道:“快許願吹蠟燭。”張雪崖膚微黑的臉頰變得紅通通，他慌亂地點點頭，彎下身，“我，我許願——”

“閉上眼，悄悄在心裡許願。”謝霜雨掏出手機，準備拍下這一幕，“然後睜開眼就可以吹蠟燭了。”張雪崖合上雙眼，細密的睫在直的鼻樑兩側投下陰影，在溫暖的燭光映照中，桀驁和鋒利盡數褪去，透出幾分乖巧。

幾秒後，張雪崖睜開雙眼，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氣，吹滅了蠟燭。

“現在來切蛋糕！”謝霜雨將塑料切刀到他手裡，又擺上兩個小盤子，“麻煩壽星來分給我一塊吧，不用太大。”張雪崖握住切刀，攥得很用力，彷彿那不是輕盈的塑料刀而是他得之不易的珍寶。

他屏住呼，極其輕柔地從六寸圓形小蛋糕上切下兩塊，慢慢地分別挪到小盤子裡，然後其中一個遞給謝霜雨。

“生牌當然要你自己吃。”謝霜雨將自己那份上的巧克力牌捏起來，到張雪崖的嘴裡，“生快樂，張雪崖。”張雪崖眼圈通紅，但愣是憋住了眼淚，咔嚓咔嚓地嚼碎了硬硬的白巧克力，過分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開來。

“喵喵喵？”橙子聞到蛋糕香甜的味道，從臥室的上跳下來，一路小跑到客廳裡，在張雪崖腿邊蹭來蹭去。

謝霜雨放下手中盤子，抱起橙子，握住橙子的兩隻前爪朝張雪崖晃了晃，“橙子橙子，今天是你雪崖哥哥的生，快點跟他說生快樂。”橘貓歪了歪頭，琥珀般的圓眼睛盯著張雪崖，“喵喵喵喵。”謝霜雨順手擼了把橙子的後背，準備將它放下，卻見張雪崖從蛋糕上捏了一顆新鮮水靈的草莓，放到橙子的嘴邊。

橙子當然沒客氣，張嘴就叼住了。

“好了，你也吃到生蛋糕了。”謝霜雨把貓放沙發上，“自己玩去吧。”他看向張雪崖:“嗯，現在九點半了，時間倉促也沒給你準備什麼特別的驚喜，希望你往後每一天都能平平安安。”在另一個世界聽到那個張雪崖的死訊時他沒有太大的觸動，可回到這個世界，見到自己識的張雪崖，只要想到死亡二字，謝霜雨就有種揪心的難受。

所以，他的祝福就是希望張雪崖能夠平安快樂地長大。

張雪崖有些侷促，盯著謝霜雨，支吾了兩聲，最終鼓足勇氣問:“你能，能抱我一下嗎？”這話音未落，他就覺得實在太尷尬了，乾脆抱著禮物盒往門口退，“不行就算了！你當我沒說過，我要要要回家了。”但他沒來得及打開門，就被謝霜雨張開雙臂攬住了，對方溫暖的呼吹在臉側，又說了一遍:“生快樂。”這個擁抱很短暫，張雪崖甚至沒來得及回應，謝霜雨便鬆開後退了兩步。

張雪崖回過神，不知道腦子裡哪筋不對，脫口而出:“深藍，你要是我爸該多好。”

“……噗。”謝霜雨壓沒想到張雪崖能說出這話，本想給足小壽星面子忍住笑意，但看對方一臉嚴肅的模樣，實在沒繃住笑出了聲。

張雪崖反應過來，臉更紅，厲內荏:“你別笑了！剛才的話不準跟別人說！”說著就要落荒而逃。

“哈哈哈……”謝霜雨一邊笑一邊快速將剩下的蛋糕裝到盒子裡，追上張雪崖，“你等等，蛋糕帶回去。”張雪崖被謝霜雨扯住書包，頭都沒回接了蛋糕就跑，一溜煙不見人影。

他一路小跑，彷彿謝霜雨的笑聲像什麼妖魔鬼怪一樣在追趕他。

等張雪崖跑到城中村七拐八拐的偏僻小巷，才停下慢慢地往家走，他邊走邊胡思亂想，忍不住開始自言自語罵自己。

“張雪崖，你是傻嗎？！”他甩了自己一巴掌，“這種沒臉的話也說得出。”走著走著穿出小巷，在開闊處，月輝星光照耀下，他停住腳。

單手拎著的禮物盒和蛋糕盒被他緩緩提高，抱在懷裡，他用冰涼的盒面貼著發燙的臉頰，聽見自己的心臟在腔裡一下一下重重地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