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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案几旁坐下,抬手給自己倒了杯茶,絲毫不避忌地回了孟池奕的話:“活不長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還不知道麼,你問我師兄倒還不如直接問我。”
“阿燕!”言死不祥,孟池奕攥緊手心,低聲喝止她。
燕折翡笑,“本來就是,他還沒我清楚呢。”她當然不是在說笑,溯洄煉骨就是條不歸路,踏上了便再沒法回頭了,停下來就是一個“死”字。三十年前洱翡藥宗覆滅,仇恨成了唯一可以支撐媯海燕嵐活下去的唯一支柱。她在漓山無意中打開父親贈給她的那隻鐲子,發現裡面藏得竟然是溯洄藥方,那時她就明白了註定的宿命,也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燕折翡一步步走到今,從漓山到千雍城,從千雍城到帝都宮闕,經年輾轉最後回到鹿水,能為洱翡藥宗做的她都做了,負過很多人也殺過很多人。有些人她還記得,有些人卻連名字都不知道。
回顧已經走完的大半生,第一個負的是她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孟池奕,第一個死的是她義結金蘭的好姐妹姬無訴樰。訴樰自殺的消息傳到她耳中時,她說不清心裡是什麼覺,只知道曾經那些屬於媯海燕嵐的東西倏然間全都沒了。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媯海燕嵐開始變成另一個人。
訴樰死的那一,她看著自己那雙染著蔻丹的手在黑暗裡獨自枯坐了一夜。手指上的蔻丹年年都要染一遍,年年都比上一年紅。
等後來到了明遠,一切都依照她設計的那樣,東君楚珩在漓山天霜臺前將自己的小師叔一劍穿心,而曾經烈酒都不敢讓幼弟喝一口的媯海燕嵐,就站在百米之外將這一幕收入眼底,卻連手都不會抖一下了。
燕折翡一直都明白沒人她為洱翡藥宗報仇,也沒人她走上這條路,一切都是她自己選的。漓山上一代掌門葉雲岐安排的很好,所有在那場屠殺中倖存下來的藥宗弟子都被抹去了過往,有了新的身份和名字,媯海燕嵐和媯海明遠也是。
但偏偏,她除了新身份與新名字外,還有那隻鐲子。
這條路漫長又孤獨,她走得很難很累,而現在終於要走到終點了——她確實活不長了。
燕折翡對自己的結局瞭然於心,她並不覺得難過或畏懼,心底反而生出一點說不清也道不明的輕鬆,彷彿死亡並不是她生命的終點,倒像是宿命的解脫。
誰也不是一開始就會殺人的,從媯海燕嵐活成燕折翡,人生雖然都是自己選的,但這輩子真的很難。
廳內一時間靜寂無聲,燕折翡自顧自地喝完手裡捧著的熱茶,臉微微好了些許,她放下茶杯,看向旁邊一直未曾言語的凌啟,平淡問道:“你應該是帝都來的吧,我見過天子影衛,你和他們給我的覺很像,是凌燁派你來的吧。和葉見微一起到穎海,那你也是找我的了?”她話音剛落,凌啟還未出聲回答,葉星琿和蘇朗恰好在此時走了進來。
葉見微抬了一下眼簾,看見並肩而行密不可分的兩人,輕輕碰了碰手中的青花瓷杯蓋。
星琿一眼瞅見他,直覺自己父親情緒似乎不是很妙,又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蘇朗,暗中咬了一下牙,還是沒和蘇朗分開,硬著頭皮拉他上前見禮。
葉見微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眼觀鼻鼻觀心的兩個人,眉頭一挑,目光最終慢悠悠地落到星琿身上。這小子從小到大,除了心虛或者有求於自己,禮數就沒周全過。現下因著蘇朗,倒在這兒像模像樣的“乖”上了。
星琿只覺他爹一直盯著他看,脊背慢慢竄上一股涼意的時候,才聽到他爹緩緩說了句:“行了,坐,站著幹什麼?”星琿鬆了口氣,拉著蘇朗在一旁坐下。
凌啟放下手中茶盞,從懷中取出一封火漆的信封遞給燕折翡,平聲道:“陛下說,貴妃入宮十三載,當年做過什麼您自己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些人有些事就像境主的姓名與身份一樣,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最初的時候了。歷史不能再被徹底改變,後人能做的不過是修補,於人於事都是如此。”凌啟停頓了一下,直視燕折翡的眼睛,意味深長道:“但在穎海城瘟疫這件事上,是洱翡藥宗幫了朝廷的忙。所以境主覺得呢?”星琿側眸看向燕折翡。
燕折翡沉默了須臾,接過凌啟遞過來的那封信,嘆了口氣,道:“我明白,我欠過他們倆一個人情。”她指了指星琿和蘇朗,朝凌啟繼續道:“會還到底的。不過還是請你幫我謝過凌燁,他倒是清楚我最想要什麼。當年他還是太子的時候我就知道,他能坐好那個位置,能比他父皇好,敬王這些人不過都只是他徹底坐穩這帝位的墊腳石罷了,所以我才會選擇借他的手。”凌啟像是沒聽到最後一句話似的,神如常道:“定康周氏、蒼梧方氏、硯溪鍾氏謀逆不臣,其心可誅,陛下自然會處置。”燕折翡點點頭,撫摸著那信箋上的火漆封緘,又道:“過段時,有冊書我會送到清和那兒,便由她轉給陛下吧。”凌啟淡笑:“境主隨意。清和長公主是陛下親妹,境主不必憂心,當陛下既然肯將長公主從宛州瀲灩城接回來,以後那就不會再讓她第二次陷入往的境地。但有件事您比我更清楚,長公主的生母惠元皇貴妃燕氏已經薨逝了。”燕折翡捏著信箋的手下意識地一緊,別過臉去澀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