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大鬧壽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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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神龍本來是握著羅金鰲的右手的,陡然間只覺一股極其剛猛的力道湧來,他的內功是陰柔一路,雖說柔能克剛,但也得看雙方功力如何。宗神龍與冷鐵樵功力不相上下,加上了羅金鰲的內力,他自是相形見絀了。這霎那間,宗神龍虎口陡然發熱,不由自己的只好鬆開了手。原來冷鐵樵施展的正是上乘武學中的“隔山打牛”的功夫。
其實羅金鰲雖然受了宗神龍的挾持,宗神龍可還不敢傷他的。冷鐵樵怕他吃虧,這手功夫一,開了宗神龍,他自己可也了“餡”了。宗、石二人雖未知道他的身份,卻已知道了他的武功。
宗神龍暗暗吃驚,心裡想道:“這人的武功比羅金鱉高明得多,他是誰呢?”石朝璣心思更細,想道:“此人一定不是小頭目了,怪不得楊牧鄭重其事的要我留下他們。哼,莫非他就是今的正點兒?”一行人進入客廳,石衛夫看見宗神龍和石朝璣結伴同來,不由得變了面,特地不理踩他。宗神龍卻不知趣,上前說道:“林無雙這丫頭呢?扶桑派只你們來麼?”石衛冷冷說道:“扶桑派的事情,用不著外人多管。你是什麼人,膽敢對我們的掌門人出言不遜!”宗神龍怒道:“扶桑七子,以我為長,你們目無尊長,該當何罪!”石衛冷笑道:“你是那一門的尊長,扶桑派可沒有閣下這號人物!”王門弟子王丘、賀鑄等人連忙上前勸架:“請三位給家師一點面子!”石朝璣忽地打了個哈哈,說道:“對,咱們是來給王老鏢頭拜壽的,貴派門戶之事,慢慢料理不遲。是非自有公論,總會理出一個‘公道’來的。”藉辭清理門戶,除掉石工夫,這本是宗神龍和牟宗濤的協議之一,得到石朝璣同意的,石朝璣忽然改了口風,宗神龍不好生納罕。
原來石朝璣打的是另一個算盤,他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事情,必須馬上查明真相,這就是要清楚冷鐵樵的身份,因為他已經開始懷疑冷鐵樵就是“欽犯”了。
還有一層,宗神龍被逐出扶桑派,乃是牟宗濤主持其事的,要牟宗濤來到,推翻前議,宗神龍才可以更加“理直氣壯”但牟宗濤卻還沒有來到。石朝璣的“是非自有公論”所謂“公論”就是要待牟宗濤維護他。
宗神龍怔了一怔之後,隨即也懂得了石朝璣的暗示,哼了一聲說道:“看在石大人和主人家的份上,我暫且不和你們計較。”桑青笑道:“我聽了半天,只有這句話他說得對。大哥,你說是不是?”桑青是石衛的子,孟元超等人頗為詫異:“怎的她卻幫宗神龍說話?”桑青不待丈夫說話,自問自答的又再說道:“扶桑派早已清理過門戶了,趨炎附勢的小人,咱們本來就不值得和他計較。大哥,你說是嗎?”石衛哈哈笑道:“對,還是你說得有理!”兩夫一唱一和,把宗神龍氣得七竅生煙,可也不便馬上發作,心裡想道:“待牟宗濤來了,叫你們知道我的手段!”石朝璣特地坐在冷鐵樵的旁邊,和他搭訕,冷鐵樵知道他已經起了疑心,可也不便和他翻臉。正在到應付為難,忽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諸位貴客光臨,請恕小老兒有失了。”原來是壽星公王元通出來了。
王元通在密室裡和尉遲炯、繆長風詳談之後,已經知道石朝璣、宗神龍等人要來他家裡捉拿“欽犯”但如還不知道這個“欽犯”是誰。王元通驚疑不已,暗自思量:“韓總鏢頭是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呢,還是給石朝璣所騙,以為他們當真只是捉拿‘飛賊’呢?”他可還沒想到,這本是楊牧師徒的謊話,假傳總鏢頭的命令的。
正在他驚疑不已的時候,就聽得石朝璣、宗神龍和桑青等人在外面吵鬧的聲音了。
尉遲炯然變,說道:“石朝璣這小子倒是來得快呀!”王元通連忙說道:“兩位千萬不要出去,由我應付。”心裡想道:“若是他們硬要進來搜查,說不得我也只好不顧總鏢頭之命,豁出去和他們硬拼了!”楊牧看見只是王元通單獨出來,心裡不覺又多一重疑雲,乾笑道:“王老爺子,你的面子可真不小呢,你瞧京師裡的石大人,扶桑派的宗老前輩,海砂幫的羅幫主全都來給你老拜壽來了。對啦,你不是還有兩位貴客嗎,怎的不請他們出來和大家一同見面?”王元通作了一個羅圈揖,連聲說道:“不敢當,不敢當。”接著笑道:“那兩位朋友是生意人,不慣和咱們武林人物打道,他們談完了生意,已經走了。”揚牧說道:“是吧?這可真是遺憾了。”接著指一指孟元超和冷鐵樵說道:“這兩位朋友你老未曾見過面的吧?他們就是剛才急於求見你老的客人,說來也是真巧,原來他們是羅幫主的舊相識。”說話之際,拋了一個眼,暗示“飛賊”可能就是他們。
冷鐵樵忽地走上前去,施了一禮,說道:“王大叔,你還記得我麼?”王元通怔了一怔,說道:“恕我眼拙,老哥是——”冷鐵樵笑道:“王大叔,我就是你的鄰居那個小柱子,小時候,你還曾經抱過我呢!”王元通何等老練,一聽之下,便知此人冒認鄉親,定有因由,哈哈笑道:“對了,我想起來了,你小時候老是掛著兩筒鼻涕,頑皮得很,也不知給我罵過多少次,想不到你這麼高大了。”冷鐵樵笑道:“你老離家到京城當鏢師,也已經有三十多年啦!”楊牧冷冷說道:“張大哥,你剛才不是說和王老爺子沒甚情,只是慕名而來,給他拜壽的嗎?”冷鐵樵說道:“是不錯呀。王大叔在家鄉的時候,我只是小孩子,怎談得上‘情’二字?說老實話,我這窮小子來攀認鄉親,也不知道王大叔還認不認得我呢,又何須向你細道其詳?”王元通笑道:“小柱子,你這話可說錯了。我能夠見到同鄉,心裡正是高興不過,何況你我還是鄰居,怎能說是沒有情?嗯,這些年來,大概你是到處跑吧?鄉音都有些變了。”其實冷鐵樵是四川人,王元通是山東人,兩人的“鄉音”相去甚遠。王元通老於世故,心思細密,是以特地找個理由為他掩飾。石朝璣果然驚疑不定,不知是真是假。
王元通說道:“這位朋友好生面善,他是——”他是面向著孟元超,向冷鐵樵發問的。
冷鐵樵聽出他的用意,心裡暗自笑道:“一不做二不休,索把孟元超也拉來冒充他的鄉親。”便即笑道:“王大叔,這次你老可沒眼花了,不錯,他是人。你老想起來了麼,他就是鄰村的小元子呀!”王元通哈哈大笑道:“原來是小元子,你的大嬸昨天還和我提起你呢。”接著說道:“拙荊和他同一條村子,說起來似乎還沾一點親。”羅金鰲接著笑道:“原來你們都是鄉親,這可真是巧極了。”孟元超道:“大嬸好嗎?我想進去給她叩個頭。”冷鐵樵道:“不錯,我也應該去給她老人家請個安。”王元通道:“這可不敢當。不過大嬸是很惦記你們,見了你們一定十分高興。我就和你們進去吧,磕頭則可免了。”楊牧情知其中定有蹊蹺,情急之下,說道:“王老鏢頭,石大人他們可是老遠的趕來給你拜壽的呀!”王元通怫然不悅,說道:“石大人給我天大的面子,王某一介布衣,豈能不識抬舉?不過容許我暫且告退片刻,再陪貴客如何?”羅金鰲忽地笑道:“王大哥,咱們忝屬通家之好,恰巧他們又是我的好朋友,我也正想拜見大嫂,我和他們進去行了。你是今天的壽星公,客人就要陸續來的,我們可不敢,也不該麻煩你啊!”王元通立即省悟,笑道:“對,對,對,這正是兩全其美,免得老朽又讓客人失禮。好,那麼這兩位朋友就支給你招呼啦!”此時石朝璣也覺得不對了。但王元通是請小輩鄉親人內堂和子相見,他可是不能跑著進去,也不能攔阻的。
楊牧忽地叫道:“且慢!”王元通吃了一驚,說道:“楊武師有何指教?”心想:“難道他們師徒還是要把韓總鏢頭抬出來壓我。”楊牧說道:“王老爺子,你只怕是上了人家的當了。”王元通道:“我上了什麼當?”楊牧道:“請問你老爺子仙鄉何處?”工元通道:“敝鄉山東蓬萊,怎麼樣?”楊牧冷冷說道:“蘇州的三河縣,和山東的蓬萊縣,相去可是不止千里啊!”王元通暗暗吃驚,“哼”了一聲說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楊牧說道:“他就是原籍三河、近年來在小金川闖出萬兒的孟元超。”’此言一出,滿座皆驚。石朝璣霍的站了起來,喝道:“孟元超你好大膽,你在小金川造反也還罷了,竟敢跑到這裡冒充王老鏢頭的鄉親!”王元通暗暗叫苦:“原來欽犯是他!”心裡想道:“聽石朝璣的口氣,倒有把我開脫之意。但這盂元超乃是義軍中的重要人物,我可怎能任憑他們捉去?”孟元超淡淡說道:“你認錯人了吧?”石衛站起來說道:“孟元超我是見過面的,這人並不是孟元超!”王元通看見有人幫腔,膽氣復壯,說道:“對啦,我看他分明是小元子嘛,怎會變成什麼孟元超了?楊武師,你認錯人不打緊,小老兒可擔當不起窩藏重犯的罪名。”石朝璣此時也隱約看出是孟元超了,說道:“王老鏢頭,這件事和你可並不相干,鄰村那個小元子和你分別三十年,你認錯人也是有的。我們怎能怪你?但這姓孟的冒充你的鄉親,卻是存心不良,有意來害你了。”這番話說得又圓滑,又厲害,等於是向王元通警告,這件事你若袖手不理,我們就可讓你免受牽連。
楊牧說道:“王老爺子,他確實是孟元超。他是夥同了朋友來騙你的!”這話把羅金鰲和冷鐵樵都牽連在內,孟元超的“小元子”既然是假,冷鐵樵的“小柱子”也當然是假了。
王元通還想盡力挽回,說道:“石大俠,你是什麼時候見過孟元超的?”石衛說道:“三月之前,泰山會上!”王元通說道:“三個月前見過的人該不會認錯吧?楊武師,你又怎麼知道他是孟元超?”楊牧狠狠的咬一咬牙,說道:“孟元超與我有奪之仇,劫子之恨,他燒成了灰,我也認得!”
“孟元超,你是好漢子大丈夫就別抵賴!”楊牧咄咄人,孟元超情知自己若然承認,必然壞了大事,但卻也是不能不承認的了。當下冷冷說道:“哦,原來你和孟元超有這麼大的仇恨!好,那麼我先問你,我倘若是孟元超,你想怎樣?”楊牧說道:“這是咱們兩人之間的仇冤,和王老鏢頭並不相干!”他之所以強調私人的仇怨,一來是要撇開王元通,二來也是不想牽連上石朝璣的關係,因為他還是要在俠義道中混的,石朝璣捉拿“反賊”是一回事,他楊牧要向孟元超報仇又是另一回事。兩件事情若混在一起,他如何還能在俠義道中混下去?而石朝璣的用意也正是要他纏上孟元超,好讓自己和宗神龍去對付可能是“正點兒”的冷鐵樵。只須經手上一會,縱然揚牧不是孟元超的對手,在楊牧落敗之後,石朝璣再行出手,那也就與楊牧無關了。
果然楊牧這邊一發難,宗神龍就搶上前去,堵住了走向後堂的通路,說道:“王老鏢頭量大,給人騙了也不計較,我這個客人可看不過眼,非得管管閒事不可!”石朝璣接著說道:“對,楊武師報仇,咱們不便越俎代皰,和孟元超串同行騙的歹徒,咱們可是應該為主人家效勞,決不能將他們輕易放過了!”王元通忙道:“他是小元子還是孟元超,現在可還沒有清楚呀!”此時關鍵已在孟元超身上,孟元超能夠掩飾過去,冷鐵樵“小柱子”的身份就可當真。否則的話,那就難免大家一同被揭穿了。
在孟元超的心裡,卻正是要出楊牧剛才那兩句話的。他心裡想道:“看來是難以掩飾的了、既然可以不用連累王老鏢頭,我又何妨身而出!”正當孟元超要直認不諱的時候,忽地聽到一個人說道:“誰要找孟元超?”王元通大喜過望,原來這人正是武林中人數一數二的高手金逐。
王元通大喜,石朝璣等人可是大大吃驚了。
楊牧冷冷說道:“金大俠,你來得正好,我請你主持公道。孟元超與我有奪之仇,劫子之恨,我找他報仇,不算錯吧。”金逐笑道:“你們誰是誰非,我暫且不管,不過楊武師,你可是找錯人了。”楊牧說道:“這個人正是孟元超假扮的,要識破他也並不難…”話猶未了,只聽得金逐已是笑道:“你看看這個人是誰?”只見一個劍眉虎目的漢子大踏步走進來,朗聲說道:“孟元超在這兒!”楊牧大吃一驚,睜大了眼睛,心裡想道:“難道是我當真認錯人了,這兩個人,誰才是真的孟元超呢?”站在他面前這個漢子,不但相貌和他曾經見過的孟元超一模一樣,說話的聲音也是相同。
這個“孟元超”雙眼一翻,冷冷說道:“楊武師,難道你不認識我了麼?”楊牧苦笑道:“金大俠,你是一直和他在一起的麼?”金逐道:“你這一問,可是問得不清不楚。什麼叫做‘一直’?一年之前,十年之前,我當然不會是和他同在一起。”楊牧道:“我說的是今天的事情了。”金逐哈哈一笑,說道:“這就問得對了,不錯,我今天是和他一同來給王老鏢頭拜壽。不但有他,還有好多位朋友呢。”金逐這麼一說,誰人還敢再有疑心?王元通哈哈笑道:“這麼說,我這兩個鄉親也不是假冒的了。羅幫主,還是麻煩你陪他們進去吧。”就在王元通說話之際,又有一班人走了進來,這些人是陳光世、宋騰霄、呂思美和林無雙。
原來金逐找不著林無雙,心裡已是隱隱起疑,猜想到了可能是上了牟宗濤的當。於是立即趕回史公祠,剛好陳光世等人正在離開。金逐這才見著了林無雙,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至於這個假扮孟元超的人,則是他們在途中遇上的。這個人是最擅於假扮別人的李麻子。他不但擅於改容易扮,而且模仿別人的口音,也是維妙維肖。
他是和好友快活張一同來的。揚州多的是豪商巨賈,快活張是想和他來揚州做一兩宗大“生意”的。
金逐從林無雙的口中,已經知道冷鐵樵和孟元超到了王家了,深怕他們遇險,正苦於沒有妙策對付。路上碰上了李麻子與快活張,他靈機一動,便叫李麻子扮作孟元超和他一同去。快活張則獨自行動,沒有跟來。無巧不巧,他們來的可正是時候,給假孟元超派上了用楊。
石朝璣看見這許多人進來,而這些人又都是金逐的朋友,他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了。這些人中,宋騰霄也是朝廷所要捉拿的“反賊”但有金逐在此,石朝璣縱有無大的膽子,也是不敢輕舉妄動了。只好眼睜睜的看看羅金鰲和王元通那兩個“鄉親”走入內堂。
楊牧還想挽回敗局,說道:“凡事抬不過一個理字,金大俠,我知道孟元超是你的朋友——”金逐緩緩說道:“好,我給你們主持公道!”楊牧暗暗吃驚,只好硬著頭皮說道:“金大俠肯給我們主持公道,那自是最好不過。嘿嘿,孟元超他拐騙了我的子,總不能說他對吧?”李麻子扮的假孟元超冷笑道:“誰知道你們夫因何反目,與我何干?至於你的兒子嘛,我倒是知道的,他是給滇南雙煞收了做徒弟,你有本領,向滇南雙煞討去,怎可把這筆帳也算在我的頭上。”王元通道:“你們先別爭吵,聽金大俠說嘛!”金逐緩緩說道:“常言道得好,清官難斷家務事。我只能按照江湖規矩辦事。楊武師,你是定要向孟元超報仇的了,是不是?”楊牧說道:“不錯。”金逐說道:“今天是王老鏢頭的壽辰,賓客盈堂,你們可不能在這裡打架。既然你們不願調解,那麼就由你楊武師定出一個期,指定地點,我擔保孟元超必定如期赴約。”楊牧聽說要和孟元超約期比武,心裡卻是不大為驚恐了。要知金逐未來之前,他在這裡和孟元超動手還有所恃,若是另約期,由他和孟元超單打獨鬥,他定然必敗無疑,焉能有這勇氣?
金逐繼續說道:“到時我作你們的公證,孟元超雖然是我的朋友,我決不會偏袒他。但若有旁人手,那我可就不能不管了。”這話自然是說給石朝璣、宗神龍聽的,兩人聽了,做聲不得,暗暗叫苦。
金逐頓了一頓,接著說道:“怎麼樣,楊武師,你想好了期沒有?”楊牧面上一陣青、一陣紅,說道:“這個、這個…”忽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什麼這個那個,楊牧,你別給我丟人現世了。”王元通“啊呀”一聲,叫道:“齊老前輩,你也來了,真是太給我增光啦!”原來來的正是楊牧的長輩姻親,“四海神龍”齊建業。
楊牧又喜又驚,喜的是多了一個自己人,驚的是齊建業一進門來就責備他,只怕自己想要把他倚作“靠山”他卻未必會給自己撐。
果然齊建業跟著便道:“你在這裡胡鬧什麼,是不是要向孟元超報仇?”楊牧說道:“姻伯,孟元超拐騙我的子,你是知道的!”金逐說道:“齊老前輩,貴親的家務事我斷不了,只能按照江湖規矩,任由他們約期比武。”齊建業道:“好,他這家務事我來斷!”齊建業是楊牧的長輩姻親,他出頭來管楊家之事,自是名正言順,眾人都無話說。石朝璣聽他語氣,已知不妙,心裡還存著一線希望:“這老頭兒該不至於胳膊向外彎吧?”只聽得齊建業緩緩說道:“雲紫蘿有無閨門失德之事,過去我只是憑你一面之辭,實未深知,但即使有吧,如今也是與你無關的。”金逐和假扮孟元超的李麻子不知其中究竟,不覺都是一怔。楊牧這邊的石朝璣和他的徒弟閔成龍默不作聲,宗神龍則沉不住氣說道:“齊老先生,你這話有點欠思量了吧?敗壞門風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和丈夫無關,那又和誰有關?”齊建業面一沉,說道:“楊牧父親去世的時候曾託我管教他的兒子的,我管楊家的家事,用不著外人多嘴!”宗神龍碰了一鼻子灰,面目無光,訕訕說道:“凡事抬不過一個理字,好,我倒要聽你老先生怎麼說?”齊建業正眼也不瞧他,逕自往下說道:“雲紫蘿早已不是你的子了,你寫了休書給她,這休書正是我給你起草的,休書寫明男婚女嫁各不相於,即使她當真嫁了姓孟的,你也管不著!怎能糾纏不清,一再胡鬧。”楊牧漲紅了臉,說道:“我是咽不下這口氣。”齊建業大聲說道:“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你自己把休書給了雲紫蘿,如今又來後悔,徒教別人笑話!”孟元超在裡面聽見齊建業這樣說,不覺又驚又喜:“這老頭兒忽然變得如此通情達理,倒是料想不到。”
“真是料想不到,我只道他可以來給楊牧撐,誰知他竟然當真胳膊向外彎了。”石朝璣可是暗暗叫苦了。
那知還有令他更難堪的事情,只聽得齊建業接著說道:“楊牧,我是你的長輩才來說你,你自身不正,卻要冒充正人君子,這不太可笑了麼?”楊牧心中有鬼,又驚又氣可又不敢和齊建業辯駁,只能訥訥說道:“姻伯,我,我做錯了什麼事了,你,你這樣說我!”齊建業哼了一聲說道:“你近來和些什麼人遊?你不學好,專愛結武林敗類,你當我不知道麼?”
“武林敗類”顯然是把石朝璣和宗神龍都罵在裡面了,兩人不面大變。
原來齊建業正是因為知道楊牧和石朝璣等人在一起,才特地趕到揚州,要把他押回家裡看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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