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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百子千孫圖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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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侍寢表開始施行的第一,十月初一的早上錦王府後院裡便湧動著一股不安定,眾人或嫉妒或眼紅地想著竇玉芬的名字,恨不得自己替了竇玉芬排在第一

秦柔昨晚上有些失眠,今早上起來時臉便有些不好,於是跟了肖氏後她頭回子又去睡了個回籠覺,待起後,照見鏡子裡的人臉好了一些後,便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額頭,便趕緊去見過肖氏。

肖氏瞧見秦柔,便叫她坐在身邊,說道:“再去歇歇吧,女兒家大了,總有這麼一。況且我又知道你心裡是滿意王爺的。”秦柔臉上一燙,聲若蚊吶地說道:“女兒都聽母親的,只是王爺若是不答應…”肖氏志在必得地笑道:“你放心,他定然會答應,既然他都答應了王妃那可笑的侍寢表,將每月的初一留給你又怎樣?”秦柔在心裡安自己道:雖做不了王妃,但至少只有王妃能佔著的初一是她的。

得了初一,秦柔便在心裡想著十五。

雖如此,卻不敢跟肖氏直接說出口。

鄒嬤嬤也是看著秦柔長大的,忙替秦柔說話道:“夫人不如請王爺將十五也給了姑娘吧。”說完,瞧見秦柔臉上越紅潤,暗道肖氏原本打算等楚靜喬出嫁後再叫秦柔跟了錦王,如今提早說出這話,還要多謝了石清妍。

肖氏沉一番,卻不言語,最後說道:“做人要知足,那侍寢表不知哪一就要廢了。若是柔兒要初一,到時候沒了侍寢表,王爺照舊會履約,若是要十五,王爺怎會答應?”秦柔心裡一涼,見鄒嬤嬤訕訕的,便地看了鄒嬤嬤一眼,暗道肖氏嘴上說著她比王妃還尊貴,心裡卻也明白她是不能太逾越的。

肖氏見秦柔怏怏的,便叫鄒嬤嬤吩咐丫頭擺飯,與秦柔一同吃過了飯,讓秦柔先回去,自己個便裝作午睡留在房中。

秦柔回了自己房裡,果然沒多久,吳佩依的丫頭便過來要大悲咒。

秦柔是在屋子裡間坐著的,雖沒見到那丫頭,卻也聽到了那丫頭的話,於是心裡醞釀一會子,便將昨晚上想出來的一句話說出。

“那賤婢膽敢來檢閱我的經書,只怕給了她她也不認得寫的是什麼。”這句話聲音不高不低,便像是秦柔背後嘲笑吳佩依一般。

外頭吳佩依的丫頭清楚地聽到這句話,又見秦柔的丫頭推三阻四不肯通傳,便賭氣回去跟吳佩依告狀。

果然,沒多久吳佩依便領著丫頭來了。

因錦王回府了,吳佩依的穿著打扮便比早先富麗堂皇一些,是有些豔俗,但也俗氣的賞心悅目。

佩依聽說肖氏午睡了,便並未去見過她,徑自來了秦柔這邊,瞧見秦柔臉淡淡的,便似笑非笑地說道:“王妃叫我來拿大悲咒的,不知道秦姑娘抄好了沒有?我這不認得字的人都千辛萬苦地抄了經書,秦姑娘這在廟裡長大的更該是閉著眼睛就能默寫出來的吧。”秦柔早先在廟裡住過幾,心知吳佩依這是嘲諷她也是沒有基之人,於是臉上淡淡的,只管拿了繡繃子繡一方白鶴青松的賀壽圖。

佩依見秦柔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便冷笑道:“果然是牆倒眾人推,定是秦姑娘看見郡主不好了,就落井下石欺負起我來了。”

“吳姨娘,我可沒欺負你。”佩依眉頭一跳,這吳姨娘三字石清妍叫得,樓晚華勉強能夠叫得,秦柔卻是叫不得了,登時火冒三丈,拍手道:“好啊,好啊,果然是欺負我上頭沒人了,瞧我怎麼跟王妃說這事去。王妃面前夫人都不敢頂撞她,秦姑娘當真是好樣的,竟然不服王妃管教了。”秦柔聽吳佩依牛頭不對馬嘴地給她編造罪名,便閒閒地說道:“吳姨娘,郡主什麼時候不好了?還是吳姨娘有眼力勁,瞧見郡主不好,立時就去拍王妃的馬了。”佩依罵道:“放!哪個做了牆頭草了?”說完,便又冷笑道:“我看秦姑娘是看見王爺對王妃好,心裡不樂意了吧。旁人不知道的聽姑娘胡說就以為你要做了咱們王府的新王妃,我勸姑娘死了這條心吧,甭管咱們府裡死多少個王妃,也輪不到秦姑娘你在我頭上撒野。”佩依原本顧忌著肖氏是不敢說這話的,但昨兒個沉水領了石清妍的話就敢砸了凌然閣,今兒個她領著石清妍的“吩咐”跟秦柔討要大悲咒,想來石清妍當是要護著她的。

秦柔因吳佩依的話心裡被刺得一痛,暗道果然她自己個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就連吳佩依都知道的事,偏她想不明白,還被肖氏糊得團團轉,只當自己當真能做了王妃。本是做戲,此時當真有些萬念俱灰了,心裡又羞又惱,便奮力地向梨花木屏風上撞去。

因撞在屏風上雕刻的梅花虯枝突出的角上,秦柔額頭立時冒出血珠子,雖是如此,人卻也還清醒著,便又奮力撞了一下,因有些暈眩,便扶著屏風,眼神有些渙散地看向吳佩依。

佩依被秦柔嚇住,一時忘了動作,待見秦柔半邊臉上淌著血似笑非笑地看她,便忙轉身向外走,心裡尚未察覺出秦柔這是算計她,只覺得秦柔未免有些小題大做,動輒就要尋死覓活。

“庶妃,姑娘這樣了,你不能走,不然奴婢不好跟夫人代。”秦柔的丫頭忙攔租佩依,說著,又有些驚慌地叫人趕緊去請了肖氏、大夫過來。

佩依斥道:“你是什麼東西,敢攔我的路?”說著,便又嘲諷道:“難不成你這丫頭是要將你主子的事賴到我頭上。”說著,又看向秦柔,見秦柔糊著眼暈了過去,便趕緊推開攔著她路的丫頭,又匆忙向外頭去。

那丫頭忙叫道:“快攔住庶妃。”說著,便自己個向肖氏那邊跑。

佩依才走到肖氏這塊門口,便又被鄒嬤嬤攔住。

佩依先制人地說道:“鄒嬤嬤,這可不怪我。我才來了沒一會子,你家姑娘就自己個撞上去了。要是秦姑娘敢汙衊我,我可不是好欺負的,我能由著你們家姑娘栽贓?”鄒嬤嬤堆著笑臉說道:“庶妃息怒,那個說是庶妃惹禍的丫頭被奴婢打了一耳刮子。只是夫人疼姑娘的很,庶妃若不趕緊跟夫人說清楚,叫夫人誤會了那可怎麼著?王爺可說了一會子要來探望夫人的呢。”佩依臉上略有些驚慌,此時楚靜喬將自己關在房中,求她也沒用,只能去求石清妍了,便說道:“嬤嬤,這事得叫王妃來評評理。我得跟王妃說一聲,這可是王妃叫我跟秦姑娘要大悲咒的。”因鄒嬤嬤是叫旁人傳的話,因此吳佩依並不知道她這次來秦柔這,就是鄒嬤嬤促成的。

鄒嬤嬤心想若是驚動了石清妍,石清妍手進來肖氏要說服錦王收了秦柔就沒那般容易了,忙笑道:“庶妃,要是叫郡主知道她不吃不喝的時候你常去找王妃,只怕郡主心裡會有疙瘩吧。”佩依臉上略有些尷尬,便試探道:“那也是沒法子的,夫人要生氣,王妃要經書,哪一樣都得不了好。”鄒嬤嬤笑道:“庶妃這說的什麼話,你是庶妃,夫人便是再怎樣生氣,又能拿你怎麼著?庶妃就當孝敬老人,跟夫人說句好話,給她個臺階下就罷了。”佩依聽鄒嬤嬤這話裡的意思是肖氏也不樂意將這事鬧大,於是便“勉為其難”地點頭,嘴裡說道:“秦姑娘今兒個火氣忒大了一些。”說著,便跟鄒嬤嬤向秦柔房裡去。

待到了房門邊,瞧見丫頭端了血水出來,不由地嚇了一跳,忙道:“夫人呢?”鄒嬤嬤說道:“夫人嚇暈了。”佩依忙道:“我去瞧瞧。”鄒嬤嬤忙攔著吳佩依,說道:“庶妃且等一等,待奴婢去瞧瞧,先替庶妃說兩句好話。”佩依聽鄒嬤嬤說的有道理,便點了頭,暗道自己陪在這邊也顯得自己仁義,於是便領著丫頭在秦柔屋子的西間裡坐著。

鄒嬤嬤趕到前頭,見肖氏已經紅了眼圈,忙安道:“夫人放心,姑娘有分寸呢,絕不會叫夫人白人送黑人。”肖氏哽咽著嘆息道:“難為柔兒了。”說著,又叮囑鄒嬤嬤:“看租庶妃,王爺沒答應之前切莫叫王妃知道了。”鄒嬤嬤忙答應著,隱約記得祿年說董淑君領著三姑娘匆忙出了這院子,掐算著時辰,彷彿就在秦柔撞破頭之後,待要將這事告訴肖氏,又怕肖氏怪她辦事不利,想著董淑君不一定就嘴快地跟石清妍說了,於是便將這事瞞下來,待聽外頭丫頭說錦王來了,便將董淑君這事拋在了腦後。

肖氏聽說錦王進來了,立時老淚縱橫,身子無力地癱在榻上,瞧見錦王的身影才緩慢地起身上來。

楚律原本盤算著九月三十來見肖氏,隨後公事繁忙,便並未過來,此時見肖氏的人趕去告訴她吳佩依將秦柔得尋死,便順勢過來瞧一瞧肖氏,見肖氏過來要行禮,便伸手攙扶起她,笑道:“姨媽何必如此多禮。”

“禮不可廢。”肖氏固執地說道,給楚律請了安才起身,瞧見錦王神輕鬆,心裡嘆了口氣,暗道秦柔那張臉留不留著都沒用,在錦王府這麼多年了,秦柔連叫錦王出一絲關切也不能。

“姨媽,原本想著下午再過來,既然姨媽相請,我便在這會子來打攪了。”說著話,楚律便在左邊的椅子上坐下。

肖氏不敢坐到榻上,便挨著楚律在他下手坐了,拿了帕子擦了擦眼淚,便道:“我原想過幾再跟你說說話的,不想柔兒…”

“人各有志,秦姑娘要尋死也是沒法子的事,若是秦姑娘有個萬一,還請姨媽節哀順變。”肖氏悄悄偷看了楚律一眼,忙哽咽道:“柔兒孤苦無依,伺候了我忒多年,如今遭此劫數,說到底是我對不住她。”楚律笑了笑,卻不問秦柔到底如何,只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肖氏手上的玉杖。

楚律不問,肖氏卻不能不說,於是作勢怒道:“吳庶妃實在是太狂妄了,簡直不將老身放在眼中!竟然跑到我眼皮子底下大放厥詞!鄒嬤嬤,你說說,吳庶妃跟柔兒說什麼了?”鄒嬤嬤忙道:“奴婢說不出口,能將姑娘死的話,奴婢哪有膽子說?”

“那就將吳庶妃喊來,叫她當著王爺的面再說一回。”肖氏說完,便又對楚律哭訴道:“你不知,你不在時,我跟柔兒兩個過得是哪樣的子。我就罷了,寄人籬下終歸臉皮厚一些…”

“姨媽到底要如何?”楚律直截了當地問道“可要罰了吳庶妃?”肖氏並未去看秦柔,只聽說秦柔臉上的血汩汩地往外,於是嘆道:“她到底是你的庶妃,哪能說罰就罰,柔兒父母雙亡,隨著我這…”

“姨媽到底要如何?本王稍後還有話要問姨媽,還請姨媽莫拐彎抹角了。”肖氏見楚律再三打斷她的話,暗道自耿氏過世後楚律跟她也越疏遠了,早先楚律何曾這樣跟她說過話。